表演场所,我下意识地选在远离市区新开的一家超市。人少清净,遇见熟人的可能性较小。我不羞于做情人,但也没嚣张到招摇撞市。
我推着购物车,丁恕跟在后面,旁人看起来可能会认为是一对普通情侣。丁恕太英俊绰约,回头率极高。深有自知之明,我不可能会因此产生得意的自豪感,反而更好奇,他为什么会对逛超市感兴趣。
停下脚步,我转身问他:“你逛过超市吗?”
“小时候。”丁恕上前,接过购物车,神色平和,“和我母亲。”
据我所知,丁恕母亲早逝,丁父未再娶,单身至今。我跟了丁恕,瞿哲自作主张打听过一些有关于丁家的事情,众所周知的豪门世家,其他就所获甚少,不值一提。唯独有条与丁母离世的小谣传,耐人寻味。
曾经有不入流的小报爆料,说丁母死于为情自杀。
我说了我是好情人,所以绝不会对敏感话题,沾染上一点好奇心,哪怕是丁恕先起头,也要慎重自持。
从包里掏出dm单,我正反面翻着问他:“所有东西都要一样一样找给你看吗?”
丁恕貌似闲心很好,侧首反问:“怎么,办不到?”
“不是办不到,是比较花时间。”而且这单子上的东西我大多用不上。
“我有空。”
他云淡风轻地撂下话,超过我走到前头,目不斜视,大步朝前。
超市不是这么逛的。我追上他,想挽住他的胳膊让他放慢脚步,伸出去的手又收回拉慢购物车,边走,边指着身旁货架说:
“*标签表示此商品正在打折促销,dm单上的商品折扣更低,一般会摆在比较显眼的**货架上,比如过道,超市入口等等。保质期比较短的食品,面包熟食之类的,一般下午开始打折。还有一类是特价商品,会有专门的货架,也是快到保质期的,就不限于食品了。”
我自顾说着,也没抬头看他,说多了又觉得自己不该太当回事儿,于是收住话,散漫地敷衍道:
“算了,这些对你根本不重要,知道太多也没用。”
丁恕停下来,长臂环绕,随意地搭在我肩头,拿起货架上的一瓶洗发水,似乎在看上面的标签,却又用温热软唇挑拨我的耳朵,带着潮气,声音轻柔而性感:“你认为,什么对我重要?”
当众跟我玩暧昧,以前没有过,不代表我无法适应,会手忙脚乱,小心肝扑通跳。
不避不让,保持着惹火站姿,我不为所动地严肃回答:“白天的脑力劳动,晚上的体力劳动,对你都很重要。”
他另一只手也搭了上来,将我彻底囚于他双臂与货架之间,干净的长指翻转着瓶身:“是不是很无趣?”
我以为他问我这样制式化的生活是不是无趣,所以随口一答:“有点。”
“哦。”
飘然上扬的尾音透着轻佻,丁恕放回洗发水,改缠绕上我的脖子,使了些力气,不至于令我呼吸困难,但足以感受到他身上强烈的危险气息。他语带笑意地在我耳边低吟:
“或者我们可以试试黑白颠倒。”
说起来,这两年我白天和丁恕见面的机会很少,只是最近几日比较反常。
我们也从来没有过白天做-*的经历,似乎身为他的地下情人,也只配拥有他的夜晚。也许在无尽黑暗中,**与贪婪之花才能尽情绽放,尽兴妖艳。
扭捏害羞,娇柔做作,不适合丁恕的许竹恩。
我不说话,将双手背在身后,仿佛不经意间滑过他腿间最原始的男性之源,可惜牛仔裤质地太硬,仅仅一碰,感觉不出有什么变化。故意溢出低笑,我干脆伸出两根手指,刮了刮他牛仔裤的拉链。
丁恕随即加重手臂的力道,生生把我得逞的笑声勒成狼狈的咳嗽声,引来周围路人侧目。
我终究不是奔放到无所顾忌的主儿,忙收回手,一瞬又动了歪念,直接拿起刚才丁恕看过的洗发水。趁丢进购物车的时机摆脱他的束缚,我迅速推车走在前面,假装忍不住抱怨:
“一个大男人,喜欢用女式洗发水,还必须是玫瑰香型的,什么毛病啊!”
就因为这句话玩笑话,接下来的购物表演,丁恕始终板着脸,全程无话。任何时候,我抬头去偷瞄他,都被他视线抓个正着,漂亮的黑眸里不掩厉色。
与其费力讨好他,不如加快购物进程。高质高效地将dm单里的全部商品,由头到尾找一一出来,我这才注意到单子右下角,最后一条不起眼的促销信息,是某品牌安全套买二送一。
不得不说,在避孕这件事上,丁恕值得赞赏。只除了突如其来的第一次,他再也没让我吃过避孕药。两年来,我唯一要做的,就是保证床头柜里常备安全套。
推着满载的购物车,我笑问向丁恕:“你知道安全套放在什么地方吗?”
他自然没有回应,神情肃然,气息淡薄。他的冷淡和他的英俊一样,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遥远感。
我才不管那么多,直接丢下购物车,主动挽起他的胳膊,带他走到收银台附近:“看,放在离收银台最近的货架,拿起来丢进购物车,结账走人,不会耽误时间,也就不会觉得太不好意思。”
知道他不会搭理,跟他一同站在摆放着各式各样安全套的货架前,我自言自语地接着又说:“设计那么多款式口味真是浪费。男人只在乎热情高涨的时候,有没有套子用。而女人只在乎,男人在宣泄热情的时候,套子会不会破。你说,是吧?”
我侧抬头看向丁恕,他眸色暗了暗,终于带着几分冷然开了口:“所以,你每次也是在担心这个问题?”
不能说每次,但绝对有过。我了解,丁恕不喜欢我在做-*时分神,就像他是神坻,我是信徒,必须要顶礼膜拜。
真是不讲道理的大男子主义,我是小女人,乖巧地摇摇头:“通常我都没有力气去想。晚上,我也不擅长脑力劳动。”
于是,丁恕笑了,轻轻浅浅地上扬弧度挂在唇角,无法淡化他天生的凉薄倨傲味道,可魅惑啊,摄动人心。
我趁热打铁,也笑容灿烂:“是不是可以回家啦?”
不等他说话,凭空出现个稚嫩的童音:“叔叔,你们在看什么?”
循声俯视,原来是个两三岁的可*小孩,蘑菇头,背带裤。小不点只到丁恕膝盖那么高,拉着丁恕的衣摆,高高仰头,好奇的圆圆眼睛瞪着他,等他回答。
小不点这算突发奇问,我反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却听见丁恕一本正经地说:“杀虫剂。”
如果卵子是需要攻克的堡垒,那薄薄的一层套子,还真是破坏精虫冲锋进攻的杀虫剂。
丁恕的冷幽默见笑了,我登时一乐,朝他竖起大拇指。他面无表情地斜我一眼,示意让我管管小不点,别再抓在他不放。
“谁让你魅力太大的。”我笑着小声嘟囔,俯身蹲在小不点面前,抚一抚小小脑袋,柔柔地问,“小朋友,怎么一个人呀?爸爸妈妈呢?”
小不点依然抓着丁恕的衣角不放,半天才左右看看,突然像晴天霹雳一样哇哇放声大哭,顿顿挫挫吐出三个字:
“不,见,了。”
我没带过小孩,立刻慌张了,伸手想抱小不点,可人家不领情,扭着身子哭声更加惨烈。正没辙,一双大手揽住小不点,轻松抱起。
面露郁色的丁恕和在他怀里,简直就像个玩具一样的小不点,老实说,完全不搭,但是有种难以言表的感觉。
可丁恕一厉声开口,什么都没了:“男子汉,不许哭!”
小不点被唬得一愣,盯着丁恕的眼睛都直了。小嘴唇抖啊抖,越抖越凶,三秒钟后嚎啕狂哭,掀起新一波凶猛哭潮,还夹带着特别委屈的情绪说:
“我不是男子汉,我是女孩。”
原谅我不厚道地偷笑,因为看丁恕栽在个小不点手里,眉头紧皱,吃瘪无语的模样,实在太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