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卿看他如此这般,不禁皱眉,直立在侧,沉默不语。
“师兄。”蔺远醉眼朦胧地望着他,似痴似梦,“师兄……”
谢长卿却是冷冷清清地望着他,眼里似乎根本没有他这人。
蔺远心底里知道自己最怕什么,低吼道:“师兄,你看看我?我是蔺远!”
“那又如何?”
“我不是罗旌!”蔺远怒道,隆起的心宣泄他的情绪。
这个名字,自从那件事后便成了禁忌。但是谢长卿总算有了表情,不屑地问道:“难不成,你要做第二个罗旌?”
“我不是罗旌!”蔺远又重复了一遍,他会用不耻的手段凌辱你,但是我不会!“我喜欢你!师兄……”他缓缓的低下声去,仿佛只是在说给自己听,仿佛连这种崇高地敬仰和喜欢在他面前都低得令自己羞愧。
谢长卿冷笑,“蔺远,你扪心自问我若不是元,你会对我这番话?”
蔺远直起眼定定地望着他,低落且懊恼地发现,这个问题就如一柄利剑插进他的胸腔,“不会。”他扶着桌沿站起身,脚步虚浮地与谢长卿错身而过。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蔺远后脚方踏出去,门便即刻合上。他错愕地抬头看天,繁星无边而不见月。
既不能骗他,难道只有骗自己?蔺远痛苦地想,此情此景,他悲痛难当,待走至自己屋前,才发现自己脸上已经薄泪纵横。
床头悬着乱影,蔺远执刀,飞身至后山,见石砍石,遇水砍水。
正是抽刀断水水更流,从来气短情长愁中愁。
三月末的绿潭冷寒沁体,蔺远疯了一般举着乱影毫无章法地乱砍乱劈。
水花被无情的刀锋斩开而转眼便又合成一体,蔺远荒唐地看着站在水瀑下,任激流冲刷在自己身上。
身体的寒冷或者刺痛已经完全激不起他的反应,他低吼着将乱影插进水瀑之后的石壁中,力达千钧,刀没半长。
“臭小子,大半夜不睡觉,吵什么吵?”木弦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紧贴着石壁居高临下地破口而骂。
蔺远将刀拔出,转头便走。
“哎哎哎,臭小子,叫你呢,给我停下!”木弦似蝙蝠一般飞来将他一把从水中拎起甩到潭边。
蔺远横眉冷眼地瞪着他,握着乱影的手苍白且青筋暴起。
“来来,对两招。”木弦似是看懂他眼神中的痛楚,摆开阵势要移他心思。
蔺远是有杀人之心,出刀极快,刀刀都用尽全力,只是这种打法,让他更快消耗体力而已。
木弦以双手之力,避开他的如风疾刀,不意在与之过招,只不过诱他体力透支。
百招开外,蔺远的呼吸便重了,出刀速度也有所减弱,只是眼红眉蹙,身体累了,可是心里的不满并没有被发泄出来。他看木弦有意为之,便收了刀,躺在大石块上,道:“师叔,不打了。累。”
木弦拍拍葫芦,边喝酒边自言自语:“年轻人,蛮力过剩。”
蔺远问他:“师叔,你床头挂着的美人卷上画的可是你心爱之人。”
木弦似乎未听到他问什么,从他手里抢过乱影,细细打量。
蔺远见他这般模样便住了嘴,想了想还是不甘心,他始终认为这师叔没疯,又问道:“师叔,乱影是什么来历?”
木弦作势挥刀,刀光闪现,凌厉异常,“不知道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蔺远见他旁若无人地比划,便道:“那我师傅为什么挑了这刀给我?”
木弦将刀如同破铜烂铁一般扔在地上,“什么师傅,你师兄求我给的。”木弦拍拍屁股站起来,一摇一摆地擎着酒葫芦离去。
蔺远呆若木鸡地愣在那里,许久,才敢转过头去看一眼乱影。
光芒太盛,他感觉眼中一刺。
谢长卿这三个字就像一只低空盘旋的鹰隼,让蔺远想要去捉却不得法门。
蔺远倒是很想抓住他好好问问,你到底待我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