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哲说我有病,丁恕订婚仪式在即,我却有闲心拉着他逛街。
当他第二十三遍问我,是不是伤心过度,没过度过来,脑子真给急出问题来了。我拍开他抚上我额头的手,一件件挑着今年最新款的日礼服,随口道:
“瞿哲,我辞职了,打算离开a市。”
“不会吧!”他俩眼睛瞪得比张开的嘴还大,掰正我的身子与他面对面,“你和丁恕的关系不是已经超出一般男女朋友了吗?你舍得走?”
我眼神示意他把手拿开,纠正道:“我和丁恕的关系一直都不一般,好吗?”
“对对对,我被你气糊涂了。”他敲着脑门,拉我走出精品服装店,一脸严肃:“竹恩,你不要告诉我你不喜欢丁恕,你也不要告诉我,他不喜欢你。你知道离开意味着什么吗?难道你已经懦弱到,争取自己幸福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隔空拍了拍他的胸膛,请他放心,见他烦躁地挥手,只能也换上副谈正经事的表情,接着说,
“瞿哲,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多年,为什么只有我和你能一直做最好的朋友?因为,我们充分相信对方的判断力和处事方式,即使不认同,也能最大限度地尊重对方的选择。所以,不要再问我为什么,也不要再劝我,只要无条件再支持我一次,好不好?”
他欲言又止纠结半天,扼腕痛呼:“哥哥我是怕你后悔啊!”
我无言,一笑了之,举步走到一面玻璃橱窗前,眼前一亮,指着橱窗模特身着的中国红修身小礼服,兴奋地问向瞿哲:
“怎么样,好不好看?适合参加露天的订婚仪式吗?”
“什么!!!”瞿哲又炸毛了,三两步窜到我面前,看看橱窗里的礼服,又看看我,眼珠子往返数次,嘴里你你你了半晌,终于震惊地道,“你千万不要跟我说,你打算参见丁恕的订婚仪式,我真的会送你进医院的!”
我很认真地点点头:“没错,我要参加,盛装出席。”
“你疯了吧你!”他一下拉紧我的手,往回拽,“走走走,回家吃药。一日三次,一次三粒,药到病除。”
我不从,用力挣脱,他也不依,张开手就想来抱我,害得我一个劲儿地躲。拉拉扯扯间,引来不少路人侧目,交头接耳。
“瞿哲!”我登时黑脸,原地站稳,一本正经地说,“你是担心我去砸场子,还是怕我当场自寻短见啊?又不是演电影,不会那么跌宕起伏的。我既然说要去,肯定是有十足的心理准备,单纯观礼,然后走人。”
他收回手不再企图**,改为义正言辞道:“我认为,你完全可以不去找这个刺激。”
“我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如果有一天小倩结婚,即便没有请你,你会不会去?不管出于什么心态,你应该也会想通过亲眼见证,她成为别人的妻子,来为你这段恋情画下一个完整的句点吧。”
瞿哲似乎听明白了,长哦一声缓缓点头:“所以,你是打算参加完订婚仪式,好对丁恕彻底死心?”
盯着橱窗里漂亮华美的小礼服,我微扬嘴角,喃喃自语:“总有一个人是要死心的。”说完,我挽住又听懵的瞿哲走进店里。
小礼服相当合身,我站在试衣镜前,做了个撩拨长发的动作。身后的瞿哲啧啧不已,说一看,我就像个很有心机,不好糊弄的女人。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我还有当坏女人的潜力。
我转身叉腰,笑着反问:“有机心是坏女人,难道你们男人只喜欢没心机的笨女人?”
“错,你少加了个定语,”瞿哲双手交叉,比了个大大的错号,大言不惭地说,“男人只喜欢美丽的笨女人。这一个美丽的美丽的笨女人,oh……她的故事发生在每个角落里……”
“行了,别唱了。”我抬手打断瞿哲的鬼哭狼嚎,略带不满地斜睨向他,“按照你的理论,那丁恕是什么?”
他眼睛冒光,兴致大增:“哟哟,许竹恩,你终于承认了吧,丁恕喜欢你!”
我一愣,回想自己脱口而出的无意之语,确实如瞿哲所说。旋身面对镜子里的自己,我试图寻找出一些吸引丁恕的特质,没有结果,只觉得镜子里的人,熟悉而又陌生。
低下头,我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声音,低低呢喃:“也许不仅仅是喜欢而已。”
“你说什么?”瞿哲凑着耳朵,走过来。
我一把推开他:“没什么。”
他不死心,张嘴还想继续追问,突然凭空响起手机欢唱声。他一低头,声音来自他帮我拿着的我皮包。
他径自掏出手机,望了眼屏幕,递给我:“ril是谁?”
“朋友。”
我接过来,走到一旁接通电话。封岑温和声音传来:“竹恩,你找我有事?”
“是的。”之前打过去他没有接,应该在忙,我没有多讲废话,直接问,“方便现在见一面吗?”
他笑着说:“好。不过,我刚加完班,还没有吃晚饭,介意陪我一起吃吗?”
“没问题。”
我爽快答应,约好地点收线,瞿哲一张彰显八卦精神的脸就贴了过来,神采飞扬地问:“不错嘛,女人,下家都找好了。给哥哥介绍介绍呗。”
白他一眼,我没有做声,推门走进更衣室。
约定的地点离我很近,可依然还是封岑先到。早过了晚饭时间,他加完班应该很饿,却没有先点餐,只点了一杯咖啡,静静地坐着等我。
他这个人,有时候太绅士,反倒让人觉得无所适从。我一坐下就催他赶快点餐,他笑着说不急,还问我想喝点什么。
唤来服务生,我把菜单推到他面前:“封岑,待会儿聊着聊着,你肚子叫唤了,我可不忍着,一定会笑你的。”
封岑无奈一笑,听从了我的建议,不忘周到地问我要不要吃点什么。服务生一走,他开始显得有些局促,犹豫片刻,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关切地问:
“竹恩,你还好吧?”
看来,他已经收到订婚请柬了。
一指身旁的大号名牌纸袋,我眉开眼笑:“刚逛完街,你说呢?”
他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却说:“据我所知,女人一般会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大肆购物。”
“哎呀,”我惊喜地看向他,感叹道,“原来你还挺了解女人的嘛!”
“谈一场失败的恋*,是了解女人最好的方式。”
他语气平和又不失严谨,我深表认同,顺着他的话,笑着说:“那我应该也挺了解男人的。”
封岑的表情刹那变得深沉,他应该是以为我在强颜欢笑,隔着餐桌握起我的手:“竹恩,如果你需要人陪的话,我很愿意当那个人。”
我稍微抽手,他马上松开,不带一丁点强迫,反而使得我露出一丝尴尬之色。
抓起手边白水,喝下一口,我又嘴角带笑,“封岑,我还真的是需要你陪。”见他眼眸重现溢彩,我接着问,“我想,你应该收到了丁恕订婚仪式的请柬,对吧?”
他点点头,向我投来不解的目光,却没有问出口,而是默默等待我继续。
“我也很想去,可是没有请柬。所以,我能不能冒昧地请你把我带进会场。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怎么样?”
封岑闻言,完全怔愣,毫不掩饰难以置信的神情,仿佛是对我有了一个颠覆性的全新认识。许久,他看似很艰难地开口: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有求于他,我实在不想骗人,于是诚实地回答:“大概不行。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制造任何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