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粮草的小队是最先退回城内的,苍君遗是聪明人,在他冲出来时,气势汹涌,南域军只看到他们冲锋陷阵的勇猛,哪里会想到这不过是他故意引开人注意力而制造的噱头,实则不过是为了保护粮草能够被安然运到城内罢了。
苍君遗和木夜衾同乘一匹马,他从身后一手拉着马缰一手握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他手上的力道有些重,捏得她有些疼,他沉重的气息打在她头上,她不用回头看也知道,他此刻定是脸色铁青。
他在生气。
她很清楚。
默默忍着他宽大的手带来的疼痛感,柳眉轻轻蹙在一起。
“你还知道痛吗。”伴随着腰上力道的减轻,身后传来他咬牙切齿的声音,“敢一个人冲上战场了,你还真是瞧得起你自己。”
他说着,用力环住她的腰,她顺势倒进他的怀里,看着朝他们走进的木越,轻声道:“他再不济,也是我娘最爱的人。”
他拉着缰绳的手顿住,抱着她下了马。
木越走上前,身后跟着他旗下将领,“太子殿下,你来得可真是及时啊。”
苍君遗道:“因为粮草的关系,来得晚了些,让将军损失惨重,还要将军莫怪。”
“臣下岂敢。”木越皮笑肉不笑,转而看向蒙面的木夜衾,道,“适才姑娘奋不顾身救了我,我要谢谢姑娘才是。”
这个在血缘是她亲爹的人,竟因为她蒙着面而没认出她来。
不过也是,即便她不蒙面,他恐怕也要想上半天才能记起她吧。
木夜衾不知该说什么,干脆垂眼装聋哑。
苍君遗却道:“这是内人,木夜衾。”
木越惊愣的看向木夜衾,似乎不敢相信苍君遗这话的真假,木夜衾抬起眼来,木越看着她那双淡漠疏冷的眼睛,里面仍是一片波澜不惊,毫无亲近之感。就是那双眼睛,她从药王谷回京,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她也是用这样一双眼睛看着他,明明和那人年轻时的那双眼长的一模一样,可看着他时里面的感情却是那样的不同那样的让他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他因常年征战沙场而粗糙黝黑的脸顿时冷了下去,目光从木夜衾身上移开,只当她不存在般,一声不吭的领着手下走了。
苍君遗似乎也早料到木越的目中无人,只叫薛律让士兵们休息好,养精蓄锐,以应付接下来的战斗。
因为知晓苍君遗和木夜衾的关系,所以他们理所当然被分在一个房间内。
然而,自到达容城,苍君遗就未回过房间,就连顾南枝也未见着面,只听说他因为医术了得便去替垂危的士兵们疗伤去了。
苍君遗每晚仍是派了婢子来替她温酒,也会特地给她做一些营养均衡的饭菜。
夜幕已经变得格外深沉,木夜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仍是觉得有些许的烦躁,炉子上的酒已经温热了,扑腾扑腾冒着热气,飘出阵阵酒香,有婢子照点端了些许小菜进来——苍君遗说少吃多餐有好处,这些日子,她便也一直延续着这个习惯。
“娘娘慢用。”
那婢子正要离开,她却突然叫住她,“将这酒菜送到太子那里。”她想了想又道,“还是我自己去吧,告诉我太子在哪里?”
“太子正在书房与各将军商议军事。”
“知道了,你先去吧。”
他这些天都宿在书房么?
木夜衾站在书房外,手抬起又落下,落下又抬起,反反复复几次仍是没能下定决心。
房内,苍君遗瞥了门口一眼,继续听着曾奇报告南域的情况。
“爷。”曾奇报告完毕,见苍君遗没反应,只好叫了一声。
“爷?”他又叫了一次。
屋子里的人纷纷抬起头来看向他,略有些担心,爷鲜少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这几天太累了么?
苍君遗这才回过神来,轻声道:“继续。”
薛律担忧道:“爷,你自从来了这容城就没好好合过眼,不如今日就到这里,你先好好睡一觉吧。”
其他各将领也都纷纷劝着,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苍君遗捏了捏鼻梁,轻声“嗯”了一声。
众人高兴齐齐起身,同一刹那,木夜衾推门而入。
她略觉得尴尬,只好低着头装死人。
眼见此,众人走得更是快了些,还不忘将门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