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眼看到手的收成愣叫我们撬走了,公婆明显不开心。六七亩田稻谷割下来,等着我回家帮忙捆。谁知老天不帮忙,一场又一场的雨下,半个月之后,终于放晴,谷芽出来半寸长。
别人家都抢着雨的间隙扎成草把立在田里,分期分批的抢收回去了。
村里人都笑话:“这就是人多攀伴儿的好处。往年只有两个老人,倒不曾浪费过粮食。”
我国庆节一回家就和丈夫开始捆谷打场,那时候国庆七天假加上双休是九天。第一天下来,已经觉得腰腹坠胀,我强忍着。公婆心里不痛快,能帮忙就很不错了,我作为主人,总不能自己躲在边上凉快吧。劲松也完全没有要我歇息的意思,估计也是不好意思。
谷子刚收回仓,我的病就复发了,肚子肿的像怀孕四个月的孕妇。
就这样开始了漫长的盲无目的的治疗。为了省钱,只要听到有什么偏方,我就是最积极的药材试验品,中药、西药、虎狼药——这样是因为那样偏方实在是狠厉。吃下去之后,是要把腹腔里的水分都排得干干净净。
当时我腹肿到了非常严重的程度,卫生院的医生完全束手无策,我独自一人乘车到临近的省份掏几百块钱买了这起医生声称很有劲的药,简单点讲,就是泻药,把肾脏不能过滤的水从肠道里排出来。
虽然很伤身体,然而好过每天像临产孕妇那么辛苦。那些弯不下腰的日子,我每天跪在水泥地上为家人洗衣服,挺着肚子扫地。
劲松:“老是这样不是个办法,吃了这么多偏方,也没多大效果。还是好好检查,到正规医院治疗。”
医生给出的答案很惊人。“左肾囊肿。”
市医院做了增强ct,主任看过报告,叫另外几个人商量了一下,:“立即手术。”
“怎么做手术?那么的肾脏里……”我害怕,不是一点点。早就感觉不对了。我注意到他开出的病历上是“肿瘤”!
“切除左肾!”医生的话不容置疑。
劲松脸发白。
我却不能接受。“肾脏这么重要,切除了身体不会受影响吗?”
“那是当然。”主任笑着扫了我一眼,仿佛我很弱智。他耐心地:“一个肾,还是可以正常生活的。”
“要多少钱?”劲松很紧张,我也紧张啊。“手术”——这俩字出来都叫老百姓害怕。
“手术费嘛,一万过一点,加上前期的消炎,后期护理,也就一万多而已。”主任用很安慰的语调。
劲松明显松了一口气,这笔钱,幸亏我们拿得起。
然而我心里却不舍得,这笔钱来得太艰难,要我一下子拿出来,我怎么会情愿?
“一个肾真的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吗?”我不能不担心,一万多块钱一下子没了。如果我再不能干活挣钱,劲松一个人多么辛苦。咱们不是一下子又回到解放前了吗?“我可是个农民。”
主任愣了一下。“可是不手术是不行的。”他把病历推过来,用白皙的手指点着上面那两个可怕的字。“肿瘤,懂吗?良性的就叫肿瘤,恶性的就叫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