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醒来,发现我已不在自己原来的房间,而是身处于一间简陋狭窄的暗室里,窗户开得高高的,微弱的阳光射进来映出冰冷□的石壁,我震惊的发现这是一个囚禁所,专门审讯关押嫌疑犯的,也许它比地牢的条件稍好些,位于城堡主塔的最高处,我们已经有许多年不曾使用它了,而这全归功于弗雷安治理的严明,可笑的是如今这儿却在多年的空缺后迎来了领主的妹妹。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度过那么可耻的一天,来给我送饭的仆人我从没见过,料想这是弗雷安的主意,我以令他丧失对我的信任。我的情绪遭透了,一点饭也吃不下,那些食物的气味儿令我呕吐,我确实吐了出来,我想我大概是被逼得染上了病,这几天我愈发变得虚软,对一切事情都那么敏感。
哦,上帝!我该怎么办?没人敢隐瞒事实,什么阻碍都没有,弗雷安轻易便可查明一切,他对会对我的所作所为切齿痛恨,他会狠狠的惩罚我……
我无休止的做着噩梦,就在我以为自己无法忍受内心的焦虑不安时,有人打开了房门,我的侍卫官亨德尔快速的闪进来。
“朱丽爱娜小姐,您还好吗?”他热切的望着我。
我看着他,那张年轻英挺的脸写满了关切,我几乎不敢想象他会冒着危险偷偷来看我。
“你怎么能进来?亨德尔,我听说那些看守这儿的骑士都不是我们的人。”
“我付了钱,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我也曾跟他们混过几天……”他说着,走过来仔细的看着我,“你还好吗?看起来有些憔悴……这可真不是您这样的小姐呆的地方,他太冷酷了……”他愤怒的说,我了解他是个热心肠的小伙子,每有哪个年轻人比他更看重骑士风范了。
“情况怎么样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快急疯了,他已经知道真相了吗?”我焦急的问他。
“我想很快……”他看了看我,咬着下唇说:“今天他察看了城堡里所有的帐簿,每个庄园主都被叫到他跟前了解收益情况……”
我的心凉了,知道他必然会发现我动用的那笔钱,虽然我们在事后曾想办法做手脚掩盖,可他是个多么精明的人,什么都不可能隐瞒得了他。
钱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安德里亚斯,绝不能让伯爵发现他的存在,亨德尔仿佛看出了我的心事,率先对我说:“您放心吧,小姐,我看到事情不对头就派人去通知莱克托尔先生了,他一定找得到他,并通知他及时离开!”
亨德尔了解一切事,但他热衷于奉献和牺牲,我从不担心他会背叛我,他对安德里亚斯抱持着一线同情,他和保拉那不拘一格的作风很容易叫一个热血青年为之崇拜。
亨德尔想救我出去被我拒绝了,就算逃出去我能去哪儿呢?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何况我也不能连累忠诚的亨德尔,不能让这个青年的前程毁在我的手上。这一次莫瑞也无能为力了,他根本不能接近我,我想他也许会试图为我说情,但肯定没有作用了,这次伯爵非常愤怒,我看得出他对我所作的事极为厌恶,我叫他彻底失望,丢尽了他的脸。
第三天,房门再次打开,伯爵走了进来,他以冷漠的眼神看着我,半晌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我打算把你嫁给――林斯德尔……”
“不――”我震惊的叫喊起来,不相信这是真的。随后我眼前一黑,感觉自己像是忽然一脚踩空,掉进了黑暗的陷阱中。
黑暗……全然的黑暗……一眼望不尽……什么都没有……
我茫然的徒步奔跑,然后终于看到一线光明,我推开门,父亲正在放置着烛台的书桌边,他抬起头看到我就说:“是你,小蝴蝶?”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惊愕,又有着无限温柔,我忍不住哭起来,奔向父亲的怀抱――
泰蕾丝狡猾的面孔再次出现了,“你敢暗算我?我会让你后悔……”她冲我伸出利爪,我恐惧万分的跑到壁橱旁,“不准过来……”
我推动机关,可这回没有任何反应了,泰蕾丝尖声大笑起来,继续向我走来,她伸出一只手指着我,然后地板裂开了,这次是在我脚下,我大叫一声跌了下去。
我在坠落……快速的坠落……旋转着……
周围是一片大笑声,扭曲的脸晃来晃去,各种杂乱的声音撞击着我的耳膜,我仿佛回到了那些堕落和贪欲的夜晚,任凭我怎样呼救,那些巨大的吵闹声盖过了我,将我给掀到了浪涛的底端不得翻身……
我醒来时躺在自己的床上,浑身大汗淋漓,帷幔放了下来,我看不到外界,但感觉到有人在外面交谈。我挣扎着爬起来,这时床帘被掀开,伯爵出现在我床前,他森冷的盯着我,看到他我就想起了他最后说过的话,连忙抓住他的袖子大声说:“我绝不能嫁给林斯……德尔,我痛恨他……”
他按住我的手臂,问我:“那么就回答我一个问题――我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我怔愣的望着他,“谁是那个该千刀万剐的父亲?”他说。
“什么?”
“你肚子里的孩子,朱丽爱娜!”他冷笑着提醒我,“告诉我谁是这小杂种的父亲?它总该有个父亲吧?”
好半天我猜理解他话的意思,我浑身颤抖起来,残酷的事实冲击着我的四肢百骸,我克制不住泪如泉涌,我竟然怀孕了,上帝,在我还不能赎清自己的罪过时,一个新的生命却即将诞生在我身体中。
“我不能告诉你……它是我的孩子,就只是我一个人的……”我抱住自己,啜泣地说。
“你必须告诉我!”伯爵愤怒的吼道,“还是你根本搞不清谁是它的父亲?一个名副其实的野种……”
他那不堪入耳的话震慑了我,我挣扎着喊道:“住口!不允许你这么说!你怎么能如此羞辱我?”
正在这时,外面有人说话:“大人,米雷勒医生要同您说话――”
弗雷安快速的走出去,不一会儿,他再次返回来,眯起眼睛瞪了我一眼,然后猛地掀开被单,“你要做什么――”我还没说完,只听得一阵响亮的撕拉声,我的睡袍碎成两截,袒露出光洁的□,我羞辱的几乎晕厥过去。
伯爵的面孔几近扭曲的盯着我的□,以着嫌恶的口吻说道:“这是什么?好极了,我竟会从自己的妹妹身上看到这先进的玩艺儿――”他一把朝我抓来,扯开我欲合拢的双腿,大手揪住金色腰带上的吊链扯了几下,然后抬头看向我惊魂未定的脸,咬牙切齿地说:“钥匙在哪儿?”
我努力镇盯住自己的情绪,“请你放开我……离开这儿……”
“钥匙在哪儿?”他再次吼道。
“在……我丢掉了……谁也别想碰我……”
“那这野种呢?”他冷笑着提及我肚子里的孩子,“你打算从哪个孔把它生出来?”
我几乎被羞耻击溃,没想到当初一切美好隐秘的愿望如今都□裸被他剥下来袒露在他那充满嘲讽和鄙夷的目光下,变得仿佛是丑恶肮脏。
“我恨你……弗雷安……”我缓慢的叫出他的名字,那是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却以着我全部的抵抗和愤怒。
他愣了一下,然后是某些不可抑制的情绪促使他抿紧嘴唇,攥紧拳头,在一触即发的紧绷情势中,忽然有人插了进来,禀报伯爵有事情请他立刻处理。
弗雷安出去了,我舒了一口气,可紧接着又被新的情况彻底打垮,伯爵再次回来时,他的手里握着一把钥匙,看到那样东西我如五雷轰顶,我想起我曾对安德里亚斯说过的话,当他不再需要我,这把钥匙就会回到我手中,我再也不需要为他守住任何东西了。
自从那令人悲哀的事情发生后,我就被送到了修道院,像个被丢弃的包袱。
我痛恨一切,也对一切深深的失望,我沉浸在自怜自怨中,每当我想起以前发生的事就痛彻心肺。
那段时间是被遗忘在伤痛深渊中的日子,我从最初失落掉灵魂的感觉逐渐变得麻木无所觉,当我稍微有些知觉,能体察周围的事情时,我的小腹已经隆起,身体上伴随的种种改变更加重了这种刺激。
我变得紧张恐慌起来,我吃不下饭,晚上睡不着觉,一点轻微的脚步便可促使我歇斯底里的尖叫。
这种情况没过多久,伯爵就出现在修道院中,他走进我的房间时,我立刻保护性的蜷缩起来,戒备的瞪着他。
“听说你的情况非常不好……”他踱进室内,审视周围的情况,目光落在我身上,皱紧眉头说:“你为什么不吃东西?朱丽爱娜,这种时候你不可以任性……”
“走开,我不想见到你!”我叫道:“是你把我扔在这儿的,你把我丢掉了,丢掉了――”
“我没有丢掉你。”他回应道:“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你未婚却即将生产,难道你想在外面让流言蜚语摧毁掉自己?”
我没有说话,他走过来坐在我身边,他依旧是衣冠楚然,处处显露出一个伯爵的威仪。这是我们自那次争吵后第一次理智的谈话,他没有动怒,而是平静的看着我,然后他说出到这里来的目的。
“……我希望你能冷静地看待情势,虽然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但作为我唯一的妹妹,我不得不看顾你,你要好好生下这个孩子,不能让它糟蹋掉你的健康……”
“生下来……然后呢……”我茫然的问。
他瞥了我一眼,不带丝毫感情的,使我知道他依旧厌恶我和我的孩子,“等他生下来――”他缓慢的说:“我将把他送到一个下层的贵族家庭,你不能抚养他,也不准认他,他和你毫无关系,也一辈子不会见面……”
我颤抖起来,他伸出手把我搂进怀中,那不是温柔的拥抱,而是种残酷的压制。他解下领巾擦拭我脸上的泪,一边继续说道:“……我要你学着接受现实,亲爱的,这是你一手造成的,就得自己承受。”
“你可以……把我嫁给一个……牧羊人,”我恳求他:“只要让我和我的孩子在一起,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
他俯视着我,没有斥责只是轻哼了一声,“你真是天真,亲爱的,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不,你得偿还亏欠我、亏欠这个家族的,你不能令传给你姓氏的祖先蒙羞,也不能让这个家族之后的任何子孙蒙羞,你必须振作起来,偿还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