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的言情小说,男女主人公的初见总是非常唯美或者轰轰烈烈,所谓第一印象的重要性便体现在这里,才子佳人,俊男美女,一见钟情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而幸村精市和堂本本的相遇,显然是上帝开了个玩笑,无伤大雅却让人永生难忘。
彼时正值神奈川的初秋,操场边上一排树荫下,堂本本左手拖着足足有半人高的十张画板,右手拎着一巨大的透明塑料袋,里面是几十罐花花绿绿的水粉颜料,胸前背后挂着大大小小的袋子,有伸缩式画架和几袋羊毛笔,整个一球形移动体。
饶是幸村精市这么淡定的人,当时也忍不住抽了嘴角,他甚至看不到那一堆袋子挤压中的脸是男是女,只能看到某个空隙后面有只极为漂亮的眼睛,目光却燃烧着熊熊怒火。
剽悍。
这是幸村精市给某人的第一个形容词。
“同学,需要我帮忙吗?”幸村平时没这么多事,只是对方这令人眼花缭乱的画材,看上去应该是运往美术社的,而他刚好是社员。
那边堂本本嘴里的“不用”还没说出来,只见眼前那漂亮美人的背后有个黑点破空而来,凭着习武之人的超常目力一看,竟然是个黑白交错的足球。
堂本本心里一惊,条件反射地就要伸手去挡,却忘了面前的幸村精市,和手里那十几斤重的瓶瓶罐罐,当下抡起胳膊便挡了上去。
结果是几十罐颜料呈天女散花状倾洒而下,劈头盖脸地就朝两人砸了下来。
怪物。
这是幸村精市给出某人的第二个形容词。
不怪堂本本没留心,只能怪她那一身天生怪力,别人根本不可能随手一挥,就抛出去十几斤的东西。
心里喊了声糟糕,堂本本正觉得自己这脑袋完了,明天可能要出现丘陵山脊的时候,那笑容风华绝代的美丽同学动了。
只见他快速抽出背后的网球拍,刷刷刷几道残影飞过,那些朝着两人头顶砸下的颜料罐子便被尽数打开。
做完这些后他还顺带将堂本本一扯,那颗罪魁祸首的足球也一并躲了开去,擦着耳边的发呼啸而过。
电光石火间,一幕电影特技都做不出来的惊险场景,已经上演完毕,堂本本瞬间傻在原地,另只手上的一摞画板就这么生生掉在了地上。
浑然未觉手上一一掉落的东西,堂本本一脸震惊地望着幸村:“学,学姐你好厉害!立海大真是个卧虎藏龙的学校,竟然藏着学姐这等武功高强的人!”
好欠揍==
这是幸村精市给出某人的第三个形容词。
于是,剽悍,怪物,欠揍,这三个词便构成了幸村精市对堂本本的第一印象。
从小到大十七年,他还从没有如此辛辣的评价过某个素未相识的人,并且在今后深深浅浅几十年的时光中,都没有改变过,只是在不断的深入了解后,慢慢添加了某些东西。
不过那是后话了,现在的幸村只有一个想法,这个女生的近视很严重很严重,严重到了会把他认成女生的地步。脑子好像也有些不正常。
堂本本却是不知在自己真心钦佩别人的同时,人家已经把她划为了神经病一类的危险分子了。
要是知道的话,估计就是十个网球部一齐上阵,都会被她杀之而后快,然后挫骨扬灰。
“抱歉,这位同学,我叫幸村精市。”美人一笑倾人城,幸村精市微眯起眼,万分温柔道,“我是男生。”
……
堂本本如遭雷击。
这……是个男人?她以为他不过是个飞机场罢了,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她自以为傲了十几年的目力,被如此一句笑意柔和的话瞬间撕成了碎片。连性别也能认错,她以后不要见人了。
然而这位叫幸村精市的仁兄接下来的话,几乎直接把堂本本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还有,同学,我不是什么武林高手,我只是一个网球部部长。”
“……”
世界玄幻了,堂本本石化了。
一个网球部部长都能有这等身手,她一个在道场里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人,岂不是要羞愧至死。
埴之冢家的人还有凤家的警卫队,你们都去切腹谢罪吧。
第一印象是根深蒂固的,即使后来她真正发现,这少年比起自己简直是弱不禁风,但潜意识里有着这一幕闪现,她还是会不自觉地认为幸村精市是深藏不露。
这也注定了她被吃死一辈子的凄惨命运。
“幸村精市?”堂本本不愧是须王环身边的人,石化不到半分钟便原地满血复活,她试着喊了一声从未出口的名字,然后指着少年的球拍,面无表情道,“拍子报废了。”
“……”幸村第一次有想要揍人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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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容貌绝代风华,他的微笑如花绽放,他的嘴角勾起越来越美艳的弧度,而堂本本已经开始冷汗直流,不知为何,这个从未谋面的少年,给了她一种相当熟悉的危险感。
……想起来了,那是凤镜夜生气的时候。
所谓内心越愤怒,表情越欢喜。
这幸村笑得太美太深了,比凤镜夜对自己生气的时候不知高了多少个级别,堂本本感到了威胁,但转念这档不靠谱的感觉便被抛之脑后,因为她看到了造成这一切的人。
“同学,对不起对不起,有没有伤……”踢足球的男生慌忙跑来道歉,而他话音未落,就已经被堂本本一拳轰了出去。
抛物线诠释的那叫一个完美,落地加速度那叫一个极品。
小本是被莫名其妙的悲愤冲昏了头脑,幸村那恐怖的笑容把她拉进了一条万劫不复的道。
紧接着,只见堂本本鼠躯一震,大马金刀地叉腰而立,仰天就是一声大吼:“水原郁,你给老娘滚过来!限你五秒再不出现打得你男女不分啊啊啊!!”
……
……
有句诗叫什么来着――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此一语,操场上寂静了,耳边风停下了,楼上楼下的窗户全开了。
整个世界,万籁俱寂,此时无声胜有声。
只见在场一百来号人齐齐风中凌乱,一个个如雕塑般屹立不动,从四面八方望着那树荫底下容貌俏丽的少女。
一秒钟。
两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