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在他身后,只觉得身体顿时似处在一间暖房之中。
她微微侧头,苍君遗已柔声道:“喜欢吗?”
木夜衾苦笑,“喜欢什么?”
苍君遗凤目沉了沉,握着她的手,牵引着她一步一步走到池边蹲下。
指尖温柔的触感让木夜衾感到舒适极了,面色柔和了些许,她微微侧头奇道:“温泉?”
苍君遗挑眉看她,“你知道这玩意儿?”
“唔,我家乡很普遍的。”
“你家乡?”苍君遗审视的看了她一眼,问道,“帝都不是你家乡么?”
木夜衾摇摇头,也不知如何向他解释,便只敷衍道:“不是。”
苍君遗虽奇怪她为何如此说,但见她不愿解释,便也不再多问,只道:“我知你体内有寒毒,如今夏季便要慢慢过去,北苍虽没有药王谷那样冰雪寒天,但也有些寒意,这温泉,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
木夜衾微愣了半晌,随即轻声道:“谢谢。”
苍君遗轻叹了口气,长满茧子的手方一抚上她的面纱,她便惊得向后仰,一双杏目里写满了淡漠疏离,“殿下,莫要脏了手才是。”
“木夜衾!”苍君遗低吼了一声。
她似乎听见他指关节被捏得微微作响,她微叹口气道:“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半晌沉默。
她虽看不见,却能明显感觉到一道愠怒的目光狠狠射在她身上,那人定是气得不轻吧。
有些受不了这沉闷的气愤,她正待起身,却听得那人淡淡道了句“好”,随即执起她的手慢慢踱步向外。
*
她不知苍君遗是否是因为内疚还是仅仅因为她再次救了秦姒言而感恩,他对她,似乎比以前更好了些。
可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将明明存在的事情而彻彻底底当做没发生过一样的说法。
她不知他们之前算不算爱情,但若算,那么,他就是背叛者。
自她回到太子府,盲了目,反倒让她每日都有练一练字的习惯。
她坐在案边,简藤站在一旁磨墨,翩然将沾好墨的狼毫放到她手上,她这才习惯性的抚平了些宣纸,然后凭着心中感觉一笔一划写起来。那模样,好似方开始学字的小孩,有些小心翼翼,却又有些急功近利。
写好一字,她顿了顿,偏头问翩然道:“翩然,你帮我看看,这字可是写好了?有没有将宣纸弄花?”
半晌未得到回应,她微偏头又叫了声:“翩然?”
仍是无人回应,她蹙着秀眉,侧了身子转身,伸手在空中抓了抓,却突然抓住一方衣袖,眉头舒展,又立即蹙起,好闻的龙涎香飘入鼻中。
她松开手中的衣袖,想要重新坐回位置上,却因为脚下绊到椅脚,一个重心不稳,险些摔倒。
苍君遗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大手握住纤腰,刚强而有力。
木夜衾顺势坐到椅子上,微微推开他的手,在桌案上摸寻了一会儿,无果,她略有些颓然的想要放弃,手却突然被握住,随之狼毫便碰到她的虎口处。
她捏着狼毫,苍君遗握着的她的手,许是怕她挣扎,微微用了些力道。
她弯腰至她耳侧,轻声道:“唔,笔画是很好的,只是书写的位置不太正确。”
说着,他便牵引着她的手,在纸上一笔一划的写,一边细声道:“你若喜欢练字,我每日都过来陪你可好?”
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的侧脸上,引得她心里一阵悸动,她强压住那片异样,语气不善,“太子可是可怜我,知我眼瞎,连字都写不好?”
苍君遗握着她的手一顿,苦笑道:“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猛地将笔一放,“是么,太子向来说话做事都别有深意,心思高深莫测,我只看得表面,也不足为奇。”
她声音冷淡,却隐隐含了些许嘲弄的意味。
苍君遗叹息着放开她的手,深深看了她一会儿,默默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