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红木案几上,香炉轻烟袅袅。
木夜衾斜躺在贵妃椅上,一袭白衣一如往日,面上白纱蒙面,只一双杏目半阖,甚是慵懒。
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
她微微抬了下眼,轻声道:“翩然,替我倒杯茶来。”
她话音刚落,鼻尖已闻得一阵清香,面上似有热气扑来,她浅笑道:“你倒越发懂我了。”
伸手接过,指尖传来略显粗糙的触感,她一惊,手迅速放下,眉目冷冽,“谁?”
来人未作回答,只默默握住她的手,慢慢牵引,将茶杯放到她手上。
那熟悉的触觉透过冰凉的手侵入身体每个细胞,百转千回过后,她若无其事的喝了口茶,淡淡道:“殿下可是进错了房?”
那人身形一顿,薄唇紧抿,重瞳深深锁在她波澜不惊的杏目上。
木夜衾见他不说话,将茶杯往身边一放,侧了个身,闭上双目,完全无视那人的存在。
翩然突然冲进房内,惊叫道:“主子主子,太子来了!”
她甫一说完,便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瞅瞅屋内两人,小声行礼,“殿下。”
“嗯。”苍君遗立在木夜衾身旁,淡淡回了声,连头也不转。
翩然暗悔自己冲动,正想退出屋去,却听得木夜衾道:“我睡得有些久了,翩然,扶我出去散散步。”
木夜衾起身,翩然急着上去扶她,不料苍君遗却先她一步,“我扶你罢。”
木夜衾淡淡撇开他搀扶的手,“太子事忙,还是不要浪费时间在我一个废人身上,太子妃若知晓你回来,想必高兴得紧。”
她摸索着朝翩然而去,却是方向微偏,不小心撞到桌角,她微微一个踉跄,那人已快速将她搂进怀里。
她用力挣扎着,苍君遗死死箍住她纤细的腰,木夜衾羞愤的将拳头砸在他身上,后来甚至使了些许内力,那人却都一一承受。末几,他极霸道的牵起她的手,朝门外走去,声音坚定而低沉,“我陪你散。”
“不需要!”木夜衾愠怒道。
苍君遗却不管不顾的将她拉着往外走,他手上力道虽重,步伐却是极慢,似是要照顾她的速度。
茉莉香气阵阵飘来,清风吻过脸颊,阳光暖过肌肤,湖边偶尔传来几声鱼儿嬉戏的声音。
木夜衾微微敛了眉目,静静跟在苍君遗旁侧,任由他牵着她缓缓踏过每寸土地。
他已经回来几日,一直宿在宋陵歌处,不曾来看过她,她以为,他们各自心里都应该有了互不打扰的默契才是。
对于他的回来,她意料之中却也意料之外。
且不论他对雪姬藏了几分真心,即便是十分,他是北苍太子,也是不可能留在绝命谷的。只是,她却未曾想到,他会回来得那么快。在绝命谷时,他和雪姬真真是郎情妾意,生死相许一般,就连秦姒言的生死,他都可以简单的托付给她。可如今,他仍是断然回了帝都。
难说这个男人对女人有几分真假。宋陵歌,雪姬,她,甚至沈微醺,他对每一个女人都有过柔情,他对每个女人都持以一颗看似宠爱的心。然则,最是这样多情的男人,最是伤透人心。
在药王谷见到他和雪姬执手相对时,她便知,她爱他。
爱便爱了,她从不曾想过要隐藏自己的内心。或许他对她是有几分宠爱的,然,他所给的爱情,不是全部,她便万万要不起。
一生一世一双人,若给不起,她便也只能选择远远观望。
她微弱叹了口气,身旁人却敏捷的察觉,他紧了紧她的手,顿足道:“到了。”
木夜衾一愣,忽听得吱呀一道开门的声音,一阵热气扑面而来,那人已牵着她往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