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夕阳的缘故，西索的眼睛被染上了美丽的光晕，可当他说“那就告诉你”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他的眼睛比夕阳还要美丽。
至于他是不是在敷衍我，也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至少现在他站在我面前，离我这么近，用眼睛看着我，答应我“好，告诉你”。
这样不也很不错么。
可是，真的能一直这样不错么？
“西索……谢谢你对我这么好，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都……谢谢你。”我艰难地开口，移开目光，不再看西索的眼睛。
我怕我再看一眼又会忘掉自己之前下的决心。
我眨了眨眼睛，“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么？我说等拿到青鸟后，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西索直起身子，我听到他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不带任何情绪。
如果我没有那些好玩的能力，如果我不知道除念师在哪，如果我的回忆不让你敢兴趣，你还会陪在我身边么？
这是我之前想问的问题。很笨很笨的一个问题，几乎用头发丝就能想出西索的回答。
但我还是很想问，很想听他亲口回答。就在二十分钟前，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还都迫切地想问。
可是我现在不想了。
也许是刚才和磊扎谈过后，我再度认识到了苻坚的强大，而我依旧却想杀掉这个人。
毫无疑问，我会死。或许说那本《生生世世》上记载着我的故事，就是在暗示我会死也说不定。但就算这样，我依旧会义无反顾地去找苻坚。这是任何人任何事物都无法改变的。
即使是西索也不能。
这是我的未来。
一个注定没有美好未来的人，纠结那个问题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我不想问之前那个问题了。
“西索，之前我让你帮我变强，然后成为你的对手。”我缓缓地开口，目光在移动多次后停在了西索衣服上的梅花图案上，“所以我知道你对我这么好都是因为之前那个承诺。我很感激，真的。可我现在要告诉你，你等不到那一天了。我变强不是为了和你决斗，而是为了寻死。不要笑，我没有开玩笑。我未来要做的事和寻死差不多。”
“小真胡说什么呢？~我可以在你寻死之前和你打哦~~”
“那就现在吧。”我强迫自己用镇定的语气回答，“我坦白地告诉你，我根本没办法保证在寻死之前还能找个时间和你打一场。所以你如果真的想决斗，那只能——”
西索打断我：“小真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为什么告诉你？
只是不希望你因为一个没有意义的承诺再付出了，也许对你来说，那些付出都没什么，想给就给，反正也不损失什么，可对我来说，那些都是让我快要发疯的□□。
无论我怎么努力，只要一触碰到这□□，我五脏六腑便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或高兴或痛苦地扭曲在一起。现在我表面上还能装作不在意，但总有一天，我会因为承受不了刺激而崩溃。
与其最后沉醉至死，不如早点戒掉！
我一下子觉得嗓子有些不舒服，再开口时声音果然有些嘶哑，“你不是也告诉了我一些事么，所以我也突然想告诉你了。”
西索沉默了很久。最后我忍不住抬起目光看向他。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我，从他的眼睛中，看不到金色火焰，甚至原本呈现灰蓝色的眸子也因为天色渐晚而显出黑色。
黑得不见底。
我望了望天，天边燃烧着的云彩都快要消失了，快天黑了。
“嗯哼~小真，你总是不记得我说过的话~”在我想要转身离开时，西索突然开口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也带着些和平时不同的嘶哑。
“我有说过吧~~魔术师是无所不能的~”
“就算你要寻死，我也可以杀掉死神~~”
我怔怔地望着他。
西索说这话时的样子让我想到了初见时他的模样——站在断臂考生面前，不屑地微笑。我记得我曾描述他为地狱修罗。
这一次我也这么想。
可心情却不一样了。
曾经我认为地狱修罗是那么的可怕，让人不寒而栗。
而这次我想的是，如果是地狱修罗，是不是真的可以打败死神。
西索，我可以相信你么？
“呐，西索老师，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我吸了吸鼻子，有些笨拙地开口，“我这次离开贪婪岛，遇到了一个女孩，她叫作莎莉，是你的狂热粉丝。她十分崇拜你，有很多话想让我告诉你。”
“哦？~”西索似乎没想到我这么快转移了话题，可他看起来也不太在意。
“她说她觉得你特别帅。发型帅，穿衣服帅，脸上的星星和泪滴也帅，打架的时候帅，说话的时候帅，就连吃饭的时候都很帅。”
西索笑了起来，“还有呢？”
“她还说她想变成你那样的人，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对了，我告诉她你这叫为非作歹……”
“小真果然很过分啊~~那她还说什么了？”西索惩罚一般地又将我刚理顺的头发揉乱。
“她还说……她还说……”我的心突然跳得很快很快，快到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呼吸，“她还说，就算你不是个好人，爱说谎骗人，一心想着战斗，做什么事都只考虑自己……她也…她也…”
“她也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西索眼睛，小声回答：“她也很喜欢你。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说完这句话，西索和我都沉默了。
空气中有一种奇妙的气息迅速蔓延，这气息让我觉得陌生，却又让我觉得兴奋和期待。
西索突然低下身子，定定地注视着我，问道：“最后那句也是她说的？”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回答：“谁知道呢。”
西索笑了，“那小真凑过来一点，我也有话让你传达给她。”
迟疑了一下，我凑了过去。
下一秒，西索略微冰凉的嘴唇贴了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