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玲听了我的遭遇,:“那就还是进酒店吧。只要你能管住自己的热心肠,这个工作才是最简单的。”
我坚持回家。
正好新都附近的酒店发了一场大火,震动了全中国。中央专案组亲自督办处理赔偿事宜。报道称死亡4人。然而参与拉运尸体的三轮出租车夫多是外省人,都烧死的姐有上百人,因为姐保密工作情况,家里都不知道实际工作地址,身份证是押在老板手里的,酒店于是全部瞒报了。只有登记在案的客人不得不如实上报。
据三轮车夫讲,那次火灾可是让他们发了一笔横财,不少人身上的金银首饰都被他们收走了。死人还要这个有啥用?
老板只怕人头落地,悄悄的求着车夫快快拉出去山里埋了灭迹,自然留点财路给车夫,如此大家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更加有利于保密。
这事闹到沸沸扬扬,雪玲家里不放心,要她回家住段日子。
为了消除我对南方酒店的厌恶感,雪玲特地把我带回阴山市,拉我进ok厅去玩。
歌舞大厅里灯火通明,跳舞吃茶的都特别正常。我笑话雪玲神经过敏,“咱家乡怎么可能跟南方一样呢?”
雪玲叫我稍安勿躁。“后面还有精彩节目。”
我耐心的吃完了茶,看着舞池里翩翩起舞的俊男美女。正在跳得迷醉的时候,主持人忽然宣布,“现在是特定节目:‘黄金十分钟’。”话音一落,所有灯光忽然熄灭,只剩地脚一点微光,影影绰绰的舞者像鬼影般成双成对的游荡着,似乎早已见惯不怪了。
“走!下去见识见识。”
雪玲搂着我随着音乐节奏穿过人群,声提示我看那些在黑暗中放肆的人们。
我的心愈来愈凉。雪玲不知道,她这样子把残酷的现实揭露在我面前,不但没有使我适应南方放荡的生活方式,反而彻底使我对城市绝望了。
不过一年多的时间,我的家乡竟然也变成了这个可怕的样子,叫我怎能不心灰意冷?
雪玲在阴山市里买了一套房子,把父母也接到城里住。因为经常做头发洗面什么的,所以认识了不少城里人,了解到许多旁人根本无法了解内幕。
工团的台柱子们南下公关的事,很快就被爱逛歌舞厅的女孩们传开了。不过,不同于父母辈的唾骂,她们更多的是艳羡。
无数的城里孩子,没有跨过独木桥,又没有祖传的土地,顶职没有希望,成了盲流,啃老不能满足日益增长的**。
想想看,那灯红酒绿的歌厅,一家接着一家的开,一个比一个豪华,霓虹灯晃花了年轻人的眼;柔情的歌曲,弱化了年轻人的抵抗意识,下饺子般,噗噗通通就下海了。无数人纷纷南下,为了赶上时代的潮流,最重要是生活时尚,大家各尽所能,各显神通。有吃不来苦,离不得父母的,就在家乡开始了祖宗不接受的新职业,陪歌陪舞终至于陪酒陪夜。
后来父母也只得睁只眼闭只眼,不然怎么办呢?那点儿工资在通货膨胀的情况下根本养不活老少三代一家人。
儿孙自有儿孙福,反正大家慢慢都能接受了。
难道我最后要妥协于这完全不正常的日下世风吗?不!绝不!
我心灰意冷回到家,拿着最后挣回来的两千元钱,想要办一个豆腐加工作坊。凭自己双手吃饭,还正好继承了祖传的家业。
父亲却绝对不支持,了无数的不可行的理由。最后以还有高利贷没还为由,跟我要走了这笔启动资金。
哥哥已经成家,母亲:“你爸是想留你在家,准备找婆家啊。”
“一定要嫁人吗?”我真的好害怕,突然跟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建立一个家庭,过一辈子,想想都让人发抖。“我不嫁人,咱们一起过不好吗?我打工挣钱养你们,不好吗?”
“无论你挣多少钱,不结婚,父母在别人面前都会抬不起头来。最怕的是,外面会疯言疯语,出些不好听的话。”母亲陪我在屋后的草地上坐到夜深,慢慢给我开解心中的疙瘩。
“农村人都:女孩是菜籽命,洒在哪儿长在哪儿。如果你有运气嫁一个好点的婆家,就像重生了一次,可以彻底摆脱现在这贫穷的生活。”母亲感慨,“看看雪玲。她父母真是有福气,养这么好的女儿。”
我陡然记起雪玲的话。“你妈妈想你嫁在本地呢。”
“我的婚事我做主!”我斩钉截铁地。
从前哥哥在前面挡灾,我落的轻松自在了十几年。现在看来,这一关真的是躲不过去了。
关于爱情的幻想,让他见鬼去吧。
我,认命了!
我定了三个条件:男方必须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
地位不限,农民也好,城镇也好,学历限制在高中生,总不能让我跟他没有共同语言吧。再,有了化,再差也是可以有发展前途的。再不济,对孩子的影响终究会好许多,一经想到婚姻,我最先想到的是下一代,我需要把我未尽的梦想延传下去,那么,必须先为孩子找到一个好父亲。
我甚至算好了龙年出生的孩子很好命呀。在深圳一个月,最大的收获就是算命。我想不到我果然如冯丽卿所言,拿这本历书看起了自己的未来人生。
一经我许可,相亲工作紧密锣鼓的展开了。我不想失信于人,更不想随便由着媒婆的嘴巴出卖一生。相面统统要求在公共场所,一言不合,便于撤离现场。
媒婆倒是喜欢安排在男方家里,有酒有肉的。俗话:吃人家的嘴短。姑娘再调皮,也不好意思一口拒绝吧。这一来二去不就有感情了?
我偏不上她的当。
可是要在一眼之下产生感情确实挺难的,我只好对比较顺眼的,答应书信往来。这是第二招,我觉得能够写出好采的人,怎么也差不到哪去。
而我终究是对学很在意,自然对另一半有无学爱好特别留意。金钱地位我都放弃了,只想找一个兴趣相投、志同道合的男孩子,应该不算过分吧。
最叫我吃惊的是一个初中化的男孩,字真的好糟糕,信却写得真挚感人,我破例接受了他的拜访,在一次给哥哥看新家的时候,是他送我去的,接着他就约了自己的男朋友过来看我,虽然,那人带着他的女朋友,我还是很反感。
在没有正式到他家上门之前,我觉得这样草率的在我父母不在的情况下,私自见面是不对的。
接下来的相亲是差强人意,令我疲倦又灰心。母亲带我烧香,求了一签,意思是模棱两可的。用古话就是乌鸦与喜鹊同行,吉凶事全然未保。
父亲的同事介绍他村里的一个年轻人,卡车司机。什么条件都符合,还多一项技能。那可是一人养全家的好职业。
因为受过骗,我叫父亲先去看看人,父亲喜气洋洋。“人才没得,像我们村里的大学生。”
刚好我见了一次这大学生,生的面如满月,又兼谦和有礼,写得一手好章。
等到我从哥哥客厅后面探头一望来人,憋不住笑了。那人正好探头看我,一双大眼睛多么醒目。可是瘦的真像,大学生时候跟我打架咬了我一口那时的可怜样子。
先前唯恐自己配不上人家的忐忑的心一下子放松下来。不过因为这个插曲,我的戒备心理反而放松了。主动约他出去走一走,一番谈话,他却回答的简单沉着,叫我找不出一点破绽。
接下来的书信中也看得出他的高中凭果然不是混的。字写的比我好,申明一点,我的字其实算同学中倒数。被我两个哥哥当垃圾嘲笑了无数次。
他最爱看四大名著。这可是撞着我的死穴,爱看书,志趣还高雅。
难道我的真命天子是要以这种方式出现的吗?
接下来就水到渠成,上门看家。
他叫李劲松,兄弟二人,一个妹妹。跟我家一模一样的组成。只是全家务农的情况下他父母却把兄妹三人都供到了高中。这一点当然强过了我的父母。明他父母很能干。
劲松开车——手扶拖拉机送我和陪考的嫂嫂们回家,在当时这也算是农家三大件之一。要到他家的条件,那就不怎么样了。
两间两层的红砖楼,旁边一间拆了一半多土坯房还毅然耸立着。整个院子也不过是二十米宽,实在不是我心中所想要的理想类型。
其实我愿意嫁在农村是有点私心的,想要实现我的田园之梦,没有足够大的宅基地是不行的。曾经我被一位同学占地三百坪的庭院惊得目瞪口呆,百年的大枣树浓阴蔽日,院子里花木扶苏,瓜果飘香,那是我所钟情的田园啊。
劲松家的院子,二分之一后就不足以支撑一棵大树舒展枝叶了。更别,那一层只有两室一厅的不合理格局了。厨房厕所全部共有的尴尬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