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所有人都睡着了,门外是急急的敲门声,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去应,敲门的人显然很急,断断续续了很久,见屋内的人始终未曾有所反应敲门的声音越来越慢,最后越来越小。
静了,门外静悄悄的一片,外面的月光透过纱窗照了进来,投射到屋内正在向外面偷看的云哲脸上,等待门外之人放弃了准备走才露出一个笑容,向后面看去,此刻大半夜的,床上却坐着一行人,晃眼看过去至少有五六个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云哲的手轻轻的将门拉开,阻断了门外离去之人的脚步,他探出半个头,眸子在黑暗中显得更为幽深:“有事吗?”
月光下的人惊讶的转过头,忽明忽暗的光芒下她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尴尬,但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走上前来,纤瘦的身体穿着单薄的衣服,外面有风,虽然不是很大,可是却感觉她好像随时都可以被吹倒一样。
走到门边停住脚步,吊高的眼角微微收起,压低眼神的高度,看着只露出半个头的云哲,尖利的声音显得有些虚弱,缓缓吐出两个字:“谢谢。”
就这样?难道她敲了这么久的门就只为了跟自己说谢谢吗?云哲觉得有些好笑,他真的笑了,是对外人的一种陌生和疏远,空气中流淌着静谧,屋内坐着的人开始有了骚动,云哲稍稍偏了下头,发现几个人并没有动作,心里一沉,他又听到了,这种敏感到变态的听觉,现在居然在别人没有动的情况下都能听到一点点移动的声音。
抬头看着来人,本想冷漠的叫她走开,可是话到嘴边还是放柔了:“夜里凉,早点回去休息吧。”
女子听到他柔情的话突然震惊的看着他,再也说不出话来,眼睛里面的警惕一点一点降低,然后黝黑的眼珠升起一种奇特的光芒,就这样她拢了拢被风吹得有些乱的头发,露出一个扭捏的笑容,双手紧握的抬步走开了。
她这一走,屋内坐着的人终于有了动作,第一个就是孩子脾性的古其,他是坐不住的,听见人走的声音立马就跳了起来,在屋子里跳了几个回合之后立定在桌子上盘腿坐下,笑眯眯的看着云哲:“小子不错嘛,这喜欢你的女人一个接一个啊。”
说着话,眼睛不着痕迹的朝古荆芙看了一眼,因为太快屋内的人都没有发现,云哲皱了皱眉头目光看着已经走远的女人,喜欢?
她这要一个为了利益可以威胁别人,最后甚至被威胁的人弄得差点连命都没有了,而且…救她的人也不是自己啊,看着事不关已模样的左宇,云哲有些头疼,走到床边坐下,今夜的计划才刚开始。
一把掀开床上的被子,里面露出来的是与小武一模一样的脸,忧心的看着最靠近床边的蒲旭笙,他也才刚醒过来就被抬到这边来了,此刻也没了以前的怪脾气认真的看着床上的人,然后手轻放到了他的脸上,在下巴边缘摸了一圈,然后竟然在脖胫部位拉起了一层皮,一开始的画面有些惊悚,大半夜的晚上看着一个人活生生的从另一个人的脸上扯下一层皮来,怎么看都觉得恐怖,可是没过多久,当另一张平凡的脸露出来的时候云哲沉下一口气,眼神生寒的看着他,竟然是出逃已久没有踪影的玉成,这说明什么?
一开始他就是有计划的来到天下药庄,有计划的杀人想要嫁祸给别人!
在玉府的五年他们之间的一点一滴浮现在眼前,玉成的善良,玉成的憨厚,现在却在这种情况下被狠狠的打破了,打破了五年的情谊,打破了他所有的借口,打破了他最后一点信任。
气血有些上涌,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古清逸和左宇完全是为了将蒲旭笙送来这个房间,而古其也非要跟上来,其中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古荆芙本来傍晚的时候已经回到了房间,要不是小武,责备的看了自己弟弟一眼,不知道用什么原因硬是将她从房间里请到这里来了。
看他一直没说话以为他是害羞了,古其跳下桌去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小子,别害羞啊。”
云哲拍掉他的手,淡淡的说:“我没有。”说着眼神不自觉的望了古荆芙一眼,然后又以飞快的速度收回就怕被人看见,可是不知道是他迟钝还是别人太聪明,这么个小小的举动不止被看的本人发觉了,连了然于心的古其还有一直冷着脸的古清逸和原本还带着微笑的左宇大家的脸上都突然僵住了。
古其还想说什么,蒲旭笙转头,严厉的看了他一眼,用手指在唇边摆了个嘘声的动作,接着床上的人就这样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云哲的第一眼就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脸,然后自嘲的哈哈大笑起来:“看来什么都被瞒过你们啊!”目光落到云哲身上:“云管事怎么不说话了,难道云管事在短短一个月之间就忘记了我吗?”
云哲不是不说话了,而是根本说不出话,如果刚才他还抱有什么幻想以为玉成只是被别人给控制了,那么这一刻他就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看着明明做错了事,却还理直气壮的玉成,他的手慢慢在收紧,一点一点,直到自己感到疼痛,目光一狠,快速出手扭到玉成的脖子上:“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不要…”
玉成感觉到脖子上的压力,却骄傲的抬起头,嘲讽的话像一个个炮弹打在云哲身上,伤的不是身体,却是人类最脆弱的地方――心!
“云管事到底在怕什么…嘶…”脖子上的手立即收紧,压迫得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云哲的眸子中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疯狂,愤怒让他的双眼发红,嗜血的光芒乍现。
终于发现不对的古其立刻拉回了云哲的手,跟预想中的一样,云哲却反手一掌直直的打过来,险险的躲过,心中的想法已经确定了,云哲这个样子要么是走火入魔,要么就是神精失常了,他更倾向于前者,可是这种情况下即不能伤了云哲,又要控制住这个随时都可能会伤害别人的危险物体确实不是容易的事啊!
面对突发事件古荆芙吓了一跳,除了第二次见面他突然走火入魔发疯的震伤了不会内功的自己,当时她也晕得早,根本没看见云哲发疯的样子,也就是说这是第一次,可是袭上心头第一感觉不是害怕,而是心疼。
可是越是这样她越不能乱了阵脚,冷静下来,倾国倾城的小脸上出现明艳的笑容,纤细的手指在袖口一抚,几根明亮的银针已经出现在她的手上,眼睛一直盯着和云哲打斗的师父,看准时机,趁着云哲被师父压制的那一刻,银针瞬间从手上脱出,再定眼,已经扎到了云哲身上的穴道。
他被银针扎到的时候怔住了,回头看着出手的她,嘴角露出一个不明深意的笑容,然后就着姿势倒在古其的身上了。
古其嘴一歪无语了,这是第二次与失控的云哲交手,他每一次走火入魔功力就会暴发得更强大,连自己都不是对手,刚才要不是以巧妙的轻功躲过他的攻击,再趁着空隙进攻的话他可能都会受伤。
回头看了眼刚才出手的古荆芙,她的眼中一片晦暗,五年前她成为了自己的徒弟,也是几个弟子中最尊敬,最听话的,虽然他管不了另外两个一没事就拿他试验的徒弟,可是他们却因为她的出现有了改变,也不再拿他开刀了,总是喜欢跟在她的身边,照顾,陪伴,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都让他找到一种制衡!
蒲旭笙现在的身体还弱着,根本没力气做什么,但看到云哲倒下也是松了一口气,嘴里还是不饶人:“师兄,你果然是老了,这么一个臭小子,怎么花了这么多时间去制服,最后还要靠女人!”他故意加重了女人两个字,果然看到古其的脸色突然变得一阵白了阵红的,雪白的眉头高高的挂起,随着眼神的睁大一抖一抖的:“你再说一次!”
“我见过犯贱的,不过还没见过这么犯贱的,被人侮辱了还想再听一次,那好,我就满足你,你打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臭小子,致胜还要靠女人。”蒲旭笙说得得意,连因为中毒而显苍白的脸色也因为那种得意变得好了起来。
古其咬着牙,眼睛像十万支箭一样,把他射成千上万个洞洞才好呢。
感受到战火要升级了,古荆芙连忙出声阻止:“大师兄,麻烦你能将罪魁祸首给搬下来吗?”然后目光又看向旁边的左宇:“二师兄,你能将云公子搬到床上去吗?”她的话他们从来都不会拒绝,就像这样,就算听到她对别的人男关心,再不甘愿他们两个还是踏起脚步动作,不一会儿的功夫,局势颠倒。
蒲旭笙知道此刻是事关重要的时刻也收了嘴,逞得了口舌之快一时,逞不了一世,低头为已经躺在床上的云哲把了把脉,眉头一皱,他的脉像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