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是压抑的,大厅里坐着很多人,左之棠一家,古其师徒,还有一帮江湖人士,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有一种怪异,沉默在流淌,在每一个人的身边留下了足印。
终于坐在最上面的左之棠深深的吸入一口气,厉眼望向下方:“你们是说在庄内杀死四人的凶手已经被抓到,结果在昨夜被劫走了?”
他的声音很洪亮,让在座所有人都听得清楚,不愧是天下药庄的掌门人,这么多年独挡一面,怎么可能被一群江湖人士给吓得从此不敢出声了,他交换了个姿势,好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目光落到下面跪着的小玉身上:“这婢子又是怎么回事?”
虽是说这么问了,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只不过是过个形势,这点威严还是要立的。
听到左之棠的问话,小玉跪着的身体更是颤抖得厉害,纤瘦的身体如风中柳絮下一秒就会散架似的,久久不敢说出一句话。尽管大厅所有人都望着她,但她还偷偷的将目光投向了云哲那张苍白的脸上,他的身体明明这么虚弱却还要强撑着出来,虽然他的脸上尽量表现得很平静,但让一旁的人都担心得不得了。
察觉小玉的目光,云哲皱起的眉头更紧了,浓密却不显杂乱的眉丛中微微抽搐,忍着胸口传来的疼痛云哲轻轻扯下云小武扶住自己的手,安慰的拍了拍,示意他别担心,这才走到正中恭敬的对左之棠拱起:“左庄主,这名婢子也是受害之人,还请左庄主思量。”此话一出,许多人都暗自言论,云哲他们也知道,虽说不涉及什么江湖之事,可胜在玉家的名声之大,以他雷厉风行的手段,自然也是让许多人留下了印象。
左之棠保持着那个姿势,轻轻扯出笑:“云公子为何对鄙庄的婢子如此关心。”说着暧昧的眼光将两人打量了个遍,一句话几番心思,有人欢喜,有人忧。
云哲拱起的双手有些僵硬,整个身体在大厅之中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保持着,可能是在想怎么接下这句话。可是在场的两个女人已经不淡定了,小玉一听左之棠的话,先是一惊,随后便是一喜,羞涩的感觉慢慢溢上心头,她就算是贪图富贵之人,可是面对情感之事也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罢了,小女儿的姿态毕露,连脖子上都出现了粉粉的颜色,要不是她长得太瘦,那眉目之间倒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古荆芙原本优雅的站在古其的一旁,一听到左之棠的话惊讶的一怔,掩下自己的失态,低下头,也是忍不住将偷看的目光投向云哲,可是他虽是没承认,却更没有反驳,拱起的手有着越来越坚定的感觉,随着江誉汉的一声怒吼:“到底是怎样啊?”云哲的手勿的松开抬头直视笑得亲和的左之棠,字字铿镪有力:“在下对小玉只有兄妹之情,这件事云哲以性命担保,跟小玉绝无关系。”
是真的没关系吗?云哲在心里问自己,其实他很清楚小玉跟这件事绝对脱不了关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此时说出其中的因果关系,难免有些人不认同,刚才他犹豫了很久,脑海里一直浮现出芙儿难过伤心的样子,那种感觉比自己死还要难受,所以他不能让这件事有一个万一的可能,他在大厅上说出跟小玉情同兄妹,一方面是在保小玉,另一方面就是在告诉古荆芙自己的想法,不管她有没有听懂,他心已安。
人群中一个浓眉细眼的粗壮男人将一切都收进了眼底,憨厚的脸上带着一双精光毕露的眼神,怎么看怎么不和谐。
“就算这件事跟小玉没有关系,可是现在抓到的凶手是从你们的手上逃脱的,这件事,你看…”左之棠话里的深意不用多想,故而说到一半就抛给了其它人。
云哲咬了咬牙,面上还是一片冷静之色:“全凭左庄主作主。”
古荆芙差一点就想跳出去狠狠的打云哲的头了,他知不知道这句就等于是把他自己买给左之棠这只老狐狸了?看到左之棠露出满意的笑意古荆芙差点就气晕过去了,光洁的额头上有了一丝轻微的愁色,想着怎么挽回余地。把求救的眼神看着左宇,奈何这个时候平时疼她疼到心坎里去的左宇却连看自己一眼都不肯。心里着急,却也无可奈何,看向云哲的眼光越发的坚定,如果这是云哲的决定,那她上至天庭,下至黄泉也要跟随。
一场以天下药庄杀人背后的秘密展开的江湖野心斗争在这一个类似于家庭会议的探讨中结束了,以江誉汉为首的江湖门派都服气的先行离去了,留下的人除了古其师徒还有许久未露过面的秦天赐,看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按说天虎城应该有忙不完的事,可是他却是悠闲的在天下药庄呆了这么久,每日都出去游山玩水,闲情逸致倒让人对他没什么介心。
事情已经结束了,每个人心中总是有点芥蒂,云哲坐在凉亭里吹着午后特有的凉风,秋意正浓,有些树叶已经开始泛起*,金灿灿的,如此盛景却让人觉得凄凉,眼睛不曾盯过站在一旁的小玉一眼。
小玉站了很久,云哲不说话她也不说话,不管别人跟她解释过多少次,不管到底当初是不是大少爷将她救出来,可是当看他,这个宛如天神一般的男子第一次这么靠近自己的时候她就知道,有些事情是有可能的,只是看努力够不够。
远处的喧闹声越来越近,云哲不自觉的皱起了眉,落到了小玉的眼中,又是一片怒色,不顾云哲有没有说什么,就自以为是的跑到前面想看看是谁,这一看又看出祸来了,秦天赐刚从外面回来,虽然他这几天都没有怎么露面,可是因为身份的尊贵天下药庄里所有人都将他奉为上宾,这不才和小厮走进花园就看到古荆芙不知道在看什么,那偷偷摸摸的样子倒是从没看到过,看来这几天似乎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对小斯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悄悄的走到古荆芙的身后,顺着她的目光看到被树枝挡在后面的凉亭里的一男一女,那女的是谁他不认识,可是那个男人他可是熟悉得很,当初和这个聪慧的丫头一起联手逼出他的,就是那个人,他记得那人好像是江南玉家的管家吧。
越走越近,古荆芙又根本没有内功,不可能会有像那些武功高手一样变态的听力,所以连秦天赐的靠近也没发现,不过秦天赐还没走近耳边就传来一阵嘈杂,引得本来没有意思回头的古荆芙硬是转了个头,就这么一转,她是吓得落到了秦天赐的身上。
这是第二次和古荆芙这么亲密的接触,这感觉似乎不赖,嘴角勾起柔柔的笑意,下一刻却发现怀中的人儿似乎并没有跟自己一样的感觉,他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惊慌,然后她伸出一支手推开了自己。
吵闹的声音越来越近,刚才走开的小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不过他不是正常的走回来的,而是被人以一支手的力量给提着回来的,而那些吵闹的声音就是源源不断的从他的口中传出来的,终于被提到了秦天赐的面前,小斯一幅见了活菩萨的模样张牙舞爪的向他求救:“少爷,少爷,救救我…”
秦天赐不为所动,刚才被古荆芙拒绝得尴尬,站在一边静静的摇着扇子,本想看看古荆芙是如何处理这种事情的,带着一幅看好戏的样子,可是事情永远都在预料之外,因为这边的声音,将凉亭那边的人也引了过来,那是一个瘦弱的丫环,全身上下没二两骨头,在秋意凉风的吹舞下,感觉随时都会倒下一样,她有着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里面的东西太复杂,因为装得太多,让她整上人都有着一种世故的感觉,她走到这边,本来一幅生气的样子,可是一看到提起小厮的那个男人时,竟是露出一个笑容:“大个子,是你啊。”
语气里的欣喜可能连她自己都没发觉。
被叫作大个子的男人就是昨夜在厢房那边跟自己撞到的男人。小玉带着一种欣喜,走近了几步,这才注意到那个张牙舞爪的小厮好奇的‘咦’了一声,笑嘻嘻的抬头:“你怎么把他提起来,不累吗?”
那人粗壮的身体也跟着她的问话有着轻轻的震荡,话语从胸腔内传出来:“我刚才经过这里,这个人拦在这里不准我时来,还出言不训对我进行多番侮辱…”
“嗯,这种人是该给点教训的,做得好。”小玉本就是那种有仇必报的人,所以对于这个男人的做法并没有什么不认同,反而是加油加打气的支持,两个的气氛加温,完全呼略了旁边还有两个人。
而秦天赐和古荆芙之间的气氛更加降温了,看着佳人完全一幅事不关已,连自己都无视,让秦天赐的胸口有些发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