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岱面色苍白的跌坐在案几之后,神色之间更加的苍老。这一战的前因后果已经完全想明白了,自己偷袭麊泠的计划,早就被这个毛头小子识破,之前十万大山的疑兵以及自己一路上的顺风顺水,都是他迷惑自己的手段。
军符落入了此人手中,朱崖与合浦的归属问题已经没有悬念,万余大吴将士的生死,也同时落入了这个人的手中。最让人担心的是,邕江的全琮还不知道自己的变故,一旦丁锐他假借军符……
吕岱瘫坐在地上黯然神伤,因为自己的失误,使得大吴在交州的战事突然变得艰难,先前取得的实地尽失不说,数万将士还能不能顺利的回家都成了未知之数。而水寨中无数的战船,也必将使得西蜀的水军实力大增。
远处的喊杀声逐渐的平息,丁锐从容的站起身来到水寨寨墙之上,东方一轮红日刚刚跃出山头,波光粼粼的洒在奔腾的江水之上。
“咚”,刘山将手中的石子抛进湖水之中,平静的水面顿时涟漪了开去。拍了拍手,刘山微皱着眉头问道:“奉宗啊,孙权将我们派去辽东的人员扣住,是打算公开的撕破脸皮麽。”
陈袛一拱手说道:“具体的情况现在还不清楚,甚至连这支人马为何从辽东返回也知之甚少。休昭先生一得到这个消息便安排臣前来禀报,他自己则去了大将军府,与文伟先生商议。”
刘山盯着水面看了一会儿,脑袋里依旧不是很清晰:“这些人到辽东已经有段日子了,不在辽东好好的呆着回来做什么呢,难道是公孙渊顶不住了麽?”
陈袛说道:“陛下,休昭先生已连夜向公琰先生传书陈明此事,请他在建业就此事向江东问询。”
刘山摆了摆手道:“也只好如此了,江东之人总不至于公然的置他们于死地。公琰先生在建业风险不小,正好将他们收拢与麾下。这支人马数量虽然不多,使用恰当的话对他也是一大助力。嗯,爱卿啊,交州可有讯息传来。”
陈袛摇了摇头,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刘山苦笑了一下说道:“爱卿但说无妨,些许的打击朕还承受的住。”
陈袛一揖道:“陛下,昨夜刚刚得到的讯息,五日前,江东吕岱占据了武安,估计此时应该已经兵临定安城下。”
“确实不是个好消息,估计那丁锐还是没有消息吧。”刘山又投了一颗石子自言自语的说道:“战事如此艰难,难道攻略交州真的是朕错了麽。”
陈袛倏地跪了下来,慌乱的神色尽浮于脸上:“陛下,臣等万死。”
刘山虚扶起陈袛,语气轻悠的说道:“请爱卿转告两位先生,不要再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必要的时候可以与江东接触,尽可能的挽回交州将士的性命。”
看到陛下意兴阑珊,陈袛只好深施一礼怏怏而去,刘山则在湖边坐了下来,目光深邃的盯着湖水一动不动。
到现在,刘山已经不再怪罪孙权了。在三国这个你争我夺的时代,汉魏吴三国都在为巩固江山努力。自己袭取了交州就相当于在人家孙权的后腚扎了根钉子,使得他坐卧不宁睡不安生,如今人家找到了个机会加以调整,也说的过去。
回顾了这几年自己的作为,刘山猛地意识到一个根本的问题。蜀汉在自己的胡作非为之下,虽然取得了不小的进步,但是与魏吴两国相比较,整体实力上的差距还是不小的。
刚开始的时候,自己仰仗着一些先进的玩意儿收获确实很丰盛,不但打败了司马懿,还成功的占据了半部交州和整个雍凉,可是随着国土的不断增加,一些问题便凸显了出来。
最突出的就是人才捉襟见肘的问题,这一点不但表现在军事上,在行政上也很明显。
思路回到了现实,刘山知道在大汉的整体实力没有得到提升之前,要是再像之前这样毫无忌惮的扩张,其后果将会非常的悲催,如今的交州大汉束手无策,就是一例明证。
不能再这么大张旗鼓的扩张了,张弛有度才是目前最重要的课程。大汉要在在三国立稳脚跟,甚或实现一统中华的梦想,不先把自己锻炼结实些,绝对不行。
刘山站起身来,神色间不喜不悲。上苍既然选择了自己,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急速的回转了书房,将自己关了禁闭,陛下的这个举动让大门外的几位异常的着急,围着书房的大门不停的打量,希望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张绍喜气洋洋的来了,看到愁眉苦脸的李靖不禁一愣,急忙上前一步关心的问道:“公公,你这是怎么了,两天不见怎么白头发增加了这么多。”
牛二嘿嘿的说道:“侯爷,老李被太后给训的有点呆傻,这几天太后没干别的,就光招呼他了。”
张绍脸上的喜色明显一暗,眼神中透露出些许的不明白:“公公,太后那儿出了啥事啊,不过你也别太着急,你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成这样了。”
李靖呆了呆,冲着张绍一礼道:“侯爷,小的就算是头发全白了都不是事儿,您还是劝劝陛下吧,这些天他吃不好睡不好的,那精神头比原来差远了。”
张绍砸吧了一下嘴恍然大悟,原来太后把李靖凶了个狗血喷头,主要的原因还在陛下这儿。说来也是,陛下最近的日子是不好过,单单交州这一件事情就够头疼的了。
“嗯,快禀报陛下,张绍有件好事情要汇报。”
李靖忧心忡忡的问道:“侯爷,请恕小的多嘴问一下,你这个好事到底是啥,陛下刚才进入书房前告诫咱们,没有国家兴亡的大事不要打扰他。”
张绍一听心底泛起了嘀咕,nnd,这个蜂窝煤试验成功了,算不算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呢?
看着侯爷陷入了沉思,李靖也不好催问,只能双手交叉在肚子前静静的候着。
牛二有点不耐烦,裂开大嘴嘟囔道:“侯爷,俺说你还是别进去了,今天可不比以往,陛下这会儿正烦着呢。”
张绍点了点头说道:“几位提醒的对啊,这个蜂窝煤确实不是什么大事,我这就去找蒲杰,看看他那边的煤球炉打造的怎么样了。”
说罢,张绍一溜烟尘的远遁,李靖没好气的冲着牛二埋怨道:“牛哥,你这是干嘛。侯爷打小就跟着陛下,让他陪在陛下身边说不定就能缓解陛下的烦忧不是,你这么一句话就给吓跑了,陛下这边咋办。”
赵立大义灭亲的站在了李靖这边,斥责牛二的语气更加的严厉:“牛哥,陛下把小猪指婚给你,你就是这样报答的么,你看你现在的这个状态,天天就知道闷着头傻笑,还要我说你点啥好。”
李靖立刻点头说道:“就是的,现在的牛哥再也不是以前的牛哥了,光知道花前月下,咱们这些穷哥们给忘得一干二净。”
俩货说的义愤填膺,牛二则有点气势羸弱,冲着俩人不停的赔笑,一脸憨傻的幸福模样。
俩货看的心中更是不平衡,多日来集聚的怨气蓬勃而出,左一言右一语的把牛二梳理的整整齐齐,就差把他打散重组了。
牛二实在是坚持不住,照这个形式发展下去,日落之前想看到结尾非常困难,牛眼一瞪狂吼了一声:“都给俺闭嘴,你们都知道个屁。”
“呃”俩货没想到牛二来了个绝地反击,一时之间顿挫在当场张口结舌。
牛二看到效果不错,满意的挺了挺胸脯嚎道:“你们俩都没长脑子么,侯爷是陛下的跟班不假,一般的时候确实能让陛下开心,但今天一样么,侯爷他拿着的那个东西,你们觉得是国家大事么。”
俩货同时摇头道:“不是。”
“皇上看了能高兴不。”
“不能。”
“一生气把侯爷给砍了,咋办。”
“不会吧。”
“侯爷是大帅娘娘的哥,咱们咋办。”
李靖有点糊涂,小声的问道:“牛哥,侯爷是皇后娘娘的兄长,与咱们有什么关系。”
牛二诡异的一笑,呲着两个大门牙低吼道:“什么关系,掉不掉脑袋的关系。哼……”
赵立扥了扥李靖的衣袖,趴在耳朵边嘀咕了一阵,李靖的脑门上汗水淋淋,不一会儿就湿透了后背。
牛二昂首傲立,一副趾高气扬的气派,猛地看到李靖俩货堆起了媚笑,心中则更加的舒坦。
“蜂窝煤在哪儿?张侯爷人呢?”
牛二的气息有点不顺,大大咧咧的回头说道:“还蜂窝煤,俺可……皇上,你咋出来啦。”
刘山不耐烦的一挥手道:“人呢,蜂窝煤呢,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禀报与朕。”
仨货有点头晕,心中对蜂窝煤的地位产生了严重的怀疑,这个蜂窝煤不知道是个什么品种,地位相当的不低啊。
李靖急忙汇报道:“侯爷他去找蒲杰了,说是要看看啥炉子,可惜侯爷走的太急,小的没有打听清楚是什么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