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军,你这要求太难为人了。又要船身轻,又要能抗撞,还得在船头装那个……”他指了指不远处堆着的一堆带着尖刺的大原木,“还得装这种撞角。”
“能下水了吗?”江鼎没废话,直接问重点。
“两艘原型船,刚做完防水处理。”公输冶擦了把汗,“就是动力还是个问题。人踩踏板太累,全速冲刺大概只能坚持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够了。”
江鼎走到那两艘尚未涂装的怪船面前。
这船并不大,属于蒙冲战舰的改版。船身狭长,两侧各有一个巨大的罩子,里面藏着还没装好的明轮。船头并没有安装火炮——因为现在的火炮太重,装上去船头沉,容易翻。
取而代之的,是船头那个长长的、包着铁皮的尖锐撞角。而在撞角的根部,预留了一个黑乎乎的挂钩。
“那东西呢?”江鼎压低了声音。
公输冶愣了一下,随即挥退了周围的工匠,带着江鼎走到工棚的最深处。
那里放着几个用大号酒坛子改造的玩意儿。坛子口被几层油布和蜡封死,外面捆着一圈又一圈的粗麻绳和碎铁块。
“按照你说的,‘水底龙王炮’。”公输冶指着坛子上一个不起眼的机关,“这其实就是个大号的炮仗。引线做了防水处理,用猪尿泡包着,能烧大概半刻钟。只要算准了时间扔进水里……”
“但这玩意儿如果不准时炸,或者飘走了怎么办?”公输冶有些担忧,“这没有准头啊。”
“不需要准头。”
江鼎蹲下身,轻轻抚摸着那个冰冷粗糙的坛子。
“咱们不跟大晋的水师正面对轰。他们的楼船太高大,咱们这种小船不是对手。”
“但是……”
江鼎站起来,做了一个在水下潜行的手势。
“如果这些坛子,是被挂在这个浮标下面,顺着水流飘下去的呢?如果在黑漆漆的晚上,我们的车船借着速度冲进去,把这东西挂在他们船底的锚链上呢?”
这就是“漂雷”和“挂雷”最原始的打法。
在这个讲究阵型、讲究甲板接舷战的时代,这种不要脸的阴招,就是最大的杀手锏。
“大晋的水师提督是谁来着?”江鼎突然问道。
“听说是宇文成都的弟弟,宇文无敌。号称‘浪里白条’。”
“浪里白条?”
江鼎嗤笑一声,转身向外走去。
“希望他到时候在水里,能游得比我的炸药包快。”
“通知下去,把这两艘船,还有那五十个坛子,今晚装车。我们要跟李将军汇合了。”
“去哪?”公输冶问。
“黑水河上游,断崖口。”
江鼎停下脚步,背影透着一股决绝。
“那是大晋运粮船队的必经之路。既然他们断了我们的粮道,那大家都别想吃饭了。”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