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塞有些拘束,林浅从抽屉中掏出一根雪茄递给他,口中道:“过几日就要再去澳门了,这次我给你调一艘海沧船,再派两艘苍山船护航,闽粤海面上,应不会再有不开眼的敢劫船了。”
何塞在航海桌前坐下,接过雪茄,口中道:“三艘战船同行,这条航线上,我们不抢别人就不错了。”
“这次去澳门,帮我办三件事情。”
何塞坐直身子聆听。
“第一,火器多买些速射炮、火绳枪、黑火药、炮弹、枪弹等物,塞壬炮只购置四门。”
这时代还没有标准化的火炮口径分类,西、葡两国火炮命名饱受宗教影响。
譬如塞壬炮就是大帆船用的大口径船炮。
上次圣安娜号改造,只在每舷增加了两个塞壬炮位,合起来正好是四个。
速射炮是一种轻型子母铳,因为是后装式,射速极快,能在短时间形成密集火力,有效克制大明沿海最盛行的跳帮战术。
这种速射炮,在大明有个更响亮的称呼,叫弗朗机炮。
之前圣安娜号改造,在上层甲板增设的六个小型炮位,就是用来安装弗朗机炮的。
不光圣安娜号能安装,大福船、海沧船经过简易改造,也能安装,适配性非常高。
正是现阶段最适合林浅的火炮。
何塞将之记下,问道:“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去澳门找个钟表匠,花多少银子都行,请到岛上。”
“第三件事,帮我去问问议员,有没有咖啡。这是种原产非洲的饮料,后来传入奥斯曼帝国,现在可能传入了意大利,若是议员有办法,就让他弄些来,没有就算了。”
何塞:“钟表匠、咖啡,我记住了。”
“就这些,你去吧。”林浅说罢,抽了最后一口,将雪茄熄灭。
何塞出门,走到门前时,又被林浅叫住。
只听林浅淡淡道:“这次不派周直库跟船了,你自己去澳门。别让我失望。”
“是。”
何塞推门而出。
一阵海风吹来,脊背发凉。
……
何塞出门后,林浅起身,进行日常锻炼,简单健身后,用毛巾简单擦擦脸,又叫人把陈蛟、郑芝龙二人叫来。
片刻后,二人进船长室,抱拳齐声道:“舵公。”
“坐。”
林浅掏出雪茄递给二人,二人都没要。
林浅将雪茄收起来,坐回航海桌后道:“近来岛上情况如何,可有口角、打架、偷窃之类的事情?”
如果拿公司作比。
自开办南澳城后,林浅的主要精力都放在融资和投资上。
南澳城的内政事务,一般是陈蛟、郑芝龙二人轮流管。
二人对视一眼,谦让几句,而后陈蛟先开口。
“初登岛时,岛上主要劳力都用在伐林平地、建设屋舍上。
岛民们人人有事做,还算安稳。
这个月来,屋舍已建设的七七字打交道的,都得他上。
只是和姓胡的商人交涉,已经要周秀才出马;再把提高岛上识字率的担子也给他,实在有些为难。
林浅于是补充道:“扫盲这事,一官兄弟要多多帮忙!”
郑芝龙应是。
末了,林浅目光从几个暂代司正脸上划过,敲打道:“众兄弟都是受过酷吏盘剥的,知道百姓生活的艰辛,万望各位约束手下,不要有行差踏错之举!”
众人起身一齐拱手:“遵命!”
……
清晨。
书贩王浩乘船在后江湾靠港。
自从钻营出了卖图画书的生意后,他就成了岛上唯一一家书贩。
加上上次那笔卖石炭的大生意,他在岛上一个多月赚的银子,已经比在岸上一年赚的都多了。
他这次上岛,除了带来最新的邸报外,还带来了大量的新款画本。
其中尤以《潘金莲淫丧鸳鸯楼》为佳。
这书和《金瓶梅》一样,套用了《水浒》的故事,但文风可就粗俗直白多了。
配合一页书,三页图的画面比例,以及细节刻画的巨大尺度,保准能再在岛上掀起一波读书狂潮。
王浩走出船舱,花银子请人帮忙卸货,同时打量眼前海港。
只见几日不来,南澳城又变化不小。
尤以一队胥吏打扮的人引人注目,只见这队胥吏共五人,其中三个胥吏手持长短棍,两人持刀,在码头周围来往巡查。
王浩心中暗道不好,他是知道胥吏德行的,暗道今日既然碰上了,难免要破财免灾。
果然,胥吏在看清他运送的货物后,径直朝他走来。
“你是买书的?”一个领头的吏员问道。
王浩迎上前,点头哈腰,笑道:“正是,做点糊口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