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王浩从箱子中,拿出几本书,塞到吏员手上:“《潘金莲淫丧鸳鸯楼》,江南最新的画本,内容露骨之极,几位爷拿着看。”
“谁要你这东西?”吏员将书推了回去。
王浩心中暗骂,岛上才刚有胥吏,就已经如此盘剥,当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他一咬牙,从腰间取出二两碎银子,递过去。
“怪小的不通人事了,这些给几位爷买酒。”
吏员皱眉道:“你这人好奇怪,谁跟你要银子了?”
王浩一愣,暗道:“手这么黑吗?二两都不够?”
吏员指了指那些书,问道:“你既然是卖书的,认字吗?”
王浩点点头。
吏员又问:“识数吗?”
王浩又表示肯定。
吏员遂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王浩,口中道:“看看这个,得数多少?”
王浩打眼一看,纸上写了个很简单的算数题目,是某商贩一个月的墨,不能误人子弟,而且他每月来到岛上卖书,净赚也不下五两银子。
是以,十分小心的拒绝了吏员。
本以为,还要掏一笔免灾钱,没想到吏员听他拒绝,便自己走了。
这倒让王浩份外惊讶。
摸着手里的二两银子,总觉得心里隐隐不安。
此时书已搬下船,王浩付了船费,又请人将书搬到自己原先摊位。
一路上,王浩看到南澳城变化甚大。
往日占道经营的商贩,全都退到路边,让出了宽阔道路。
之前还能见到当街醉倒、殴斗的人群,此时已全然不见。
一时间城内的风气有如从蛮荒边陲,变到了江南古镇一般。
到了摊位,王浩付了帮工钱,自己将书籍取出摆放。
《潘金莲淫丧鸳鸯楼》刚一拿出,便惹得不少人围观,纷纷翻阅,而后满意付钱。
仅一个上午,王浩便赚了五钱银子。
看摊吃午饭的工夫,只见街对面两个行人因为一点口角打起架来。
岛民民风彪悍,下手极重,片刻工夫,二人便头破血流。
王浩以之佐餐,正看得津津有味,巷中突然冲出一队吏员,掏出长棍,将二人分开,分别带走,其余吏员将围观人群驱散开。
令王浩大呼无聊。
过了没多久,只见那二人又回到街上,伤口已简单处理,彼此间已没了怨怼,像寻常路人一般,分头离去。
王浩啧啧称奇,不知道吏员用了什么手段,竟将矛盾调解的如此快。
吃过午饭,王浩继续卖书,他刚站起身,就听斜对面传来一声吆喝:“卖画本咯!全是图,不认字也看得懂!故事精彩,一看上睡不着咯!”
王浩暗道不好,放眼望去,果然在斜对面看到一个书摊,摊主正卖力吆喝,手中拿的正是《潘金莲淫丧鸳鸯楼》。
那摊主铺面比王浩大得多,画本种类更多,堂而皇之的摆在明面上,还有两个学徒帮忙,一时间人群都被吸引过去。
岛上总共就他一处书摊,后来的把摊位摆到斜对面,明显是要打擂台。
王浩大为光火,一股脑将《潘金莲淫丧鸳鸯楼》全摆在明面上,也学着友商的样子大声叫买。
喊了一下午,王浩嗓子几乎喊哑,终于拼了个平分秋色。
傍晚时,对面书摊的学徒小跑过来,手里提着个茶壶。
走到近前道:“我家东主说,相公喊了一下午,嗓子定然喊累了,叫我拿壶茶给相公喝。”
王浩没正眼看他,只是不耐烦挥手:“不用,不用。”
学徒凑近几步道:“相公不必推辞,相公水杯在哪,我帮相公倒上。”
王浩怒道:“快滚,给书摊送茶,当我不知道你们使得什么坏心眼?”
那学徒一愣,回身望向自家摊位,只见摊主正急切朝他打手势。
学徒索性将茶壶一丢,不偏不倚正落在王浩书摊上,里面滚烫茶水涌出,将书全部打湿。
王浩大怒,骂道:“好你个贼厮!装都不装了是吧?走,跟我去见官!”
他怒极之下,一把抓住学徒胳膊,只觉入手份外软腻。
那学徒嘴角露出得逞笑容,另一只手飞速解开衣襟,露出瘦削肩膀和鲜红肚兜。
“啊——”学徒尖声惊叫。
这时王浩才骤然发现,这学徒竟是个女子。
他脸上骇然变色,猛地松开手。
可来不及了,人群围拢上来,只见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和一个手足无措的男子呆立当场。
王浩已是百口莫辩。
这时,群众人一人道:“姐!”
王浩定睛一看,正是那另一个学徒。
只见他满脸愤怒跑上前来,指着王浩鼻子道:“我姐好心好意给你送茶,你却轻薄调戏,你还是人吗?”
王浩嘴唇嗫嚅:“她,我没有……”
根本不等王浩辩驳,那男学徒对周围人道:“大家伙评评理,这种光天化日,调戏民女的败类,该怎么办?”
“赶他出岛!”人群有人高升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