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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没说什么,走之前,见了埴之冢加奈一面,她似乎一直都知道他和堂本本的事,只对他点了点头,便再没说什么。

幸村也清楚,这样的情况之下,他一个外人到底不便久留,更何况堂本本还会觉得是自己耽误了他,因而他第二日就回到学校。

只是没想到,一星期后再见面时,是因为得到了埴之冢加奈的死讯。

据说,埴之冢加奈死的非常平静,在一个星空异常明亮的夜晚,悄无声息的离开,脸上的表情,十分安详。

幸村看着女人的尸体被送入火葬场,突然想起,堂本本曾经对自己说过她母亲的事,如今,她口中那个“可以单独放倒十五个男人”,多少不要命的男人拜倒在她的回旋踢下的母亲,却躺在那里,再也不会醒来。

“吶,精市,生命……真的非常脆弱吧。”

堂本本穿了一身黑衣,她抱着埴之冢加奈的遗像,嘴里却对着幸村说道。

葬礼那天,天空万里无云,晴朗明亮,光线通透的就像是从玻璃上反射出来的一样,刺得人眼睛生疼。

埴之冢家来参加葬礼的人并不算多,除了光邦和他的父母,就是阿崇和他的家人了,男公关部的成员都有出现,还有些埴之冢加奈的学生和堂本组的旧人,剩下的那些并不相熟的人,自然就是各怀心思,单纯来凑热闹的了。

按照礼仪,事后亲属应该和到场的宾客说一番客套的话,对方也会表达适当的安慰,不过光邦却让她先回去休息,说一切有他的父母做主。

堂本本没有拒绝,说实话,她也实在没有心情和那些人虚以委蛇。

幸村将她送回家,之后,堂本本就在埴之冢加奈的卧室呆了足足一整天,卧室里的床和摆设早已被送走,她却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不让任何人打搅。

幸村精市坐在门外的长廊上,倚着栏杆看庭院里的水榭石山,耳边有流水潺潺,还有竹筒敲击石面的声音。

这里的布局和风格和真田家有几分相似,都沿用了古典的日式庭院,身处其中时会让人不自觉的感到心神宁静。

直到傍晚旭日西移,身后的纸门里才有了动静。

他听见里面有人在呜咽,声音不大,像是在极力忍耐着。

幸村连忙拉开门,少女缩在床边一角,正瞪着有些发红的眼睛看他,也不像在哭。

稍微安心,走到少女身边坐下。

只是相对无言。

许久,堂本本动了动,抓住幸村精市的衣袖。

“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少年察觉到她的动作,目光化作一滩温润的水,声音轻柔的像是拂落了羽毛。

堂本本僵了一下,摇了摇头。

幸村看了她一会,叹息一声,忽然抬手遮住她的眼睛。温暖干燥的手掌覆盖上冰凉的眼皮,堂本本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这样就没人会看到了。”

他轻声说道,又贴紧了手掌:“所以,哭吧。”

“……”

这句话像是一道开关,打开了多年以来紧闭的闸门,有洪水从里面倾泻出来,汹涌着像是要释放完这些年被压抑到极限的情绪。

那是幸村精市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那个女孩哭得那么狼狈,肆无忌惮。即使很多年后再想起,也依旧记忆犹新。

一开始只是流泪,而后开始抽噎,最后演变成一种发泄似的放声大哭,直到泣不成声,她哭得很凶,好像要把堆积了十几年的委屈怨恨还有负面情绪,全部借由眼泪彻底的摆脱。

也不知过了多久,钟声敲了多少次,她才在少年的怀里意识模糊,昏昏沉沉的睡去。

月光在屋内流转潋滟,幸村靠在墙边坐着,将少女抱在怀里,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窗外,能看见一轮圆月散发出清澈柔和光。

明天,大概会是个晴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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