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小草花了两年时间，将别人四年的课程尽数修完，连导师都感叹她的专注与天赋。
而她也想修完四年学分的，可惜，课程难度和科研任务让她力不从心，最终只能放弃。
而今年保送上研的名额只有三个，沐小草就占了其中之一。
这样的成绩让所有人都望尘莫及。
卓然握紧了手中的笔，指甲微微发白。
她知道，她和沐小草的差距不止在学业上，更在于那份沉静坚韧的心性。
沐小草从不张扬，却总在关键时刻稳稳立于高处，成为了众多杂草的仰......
春去秋来，山野间的风渐渐染上凉意。秦沐阳出院后，并未立即返回工作岗位，而是被组织安排在兰州疗养院静养三个月。医生反复叮嘱：腿骨虽已接好，但日后行走仍需拐杖辅助一段时间，剧烈活动更是万万不可。
沐小草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她学会了熬药、按摩、换药，甚至能准确说出每根骨头的名字。夜里他腿疼得睡不着，她就轻轻揉着患处，哼起小时候母亲教的乡谣。那声音轻软温柔，像春风拂过麦田，总能一点点将他从疼痛中拉回来。
“你说你以前最讨厌听我唱歌。”某天夜里，她一边替他热敷膝盖，一边打趣道，“现在倒成了你的安神曲。”
秦沐阳闭着眼笑：“以前是没懂情味儿。现在才知道，你连咳嗽一声都比我爱听。”
她啐了一口，手劲却不由自主轻了几分。
这段日子，他们住在疗养院后山的小木屋里，窗外是一片金黄的银杏林。清晨时落叶铺满小径，阳光穿过枝桠洒下斑驳光影，宛如他们重生后的光阴??碎过，却更显珍贵。
有一天，沐小草翻出随身带来的布包，取出那个绣好的肚兜递给他看。
“你瞧，针脚还算整齐吧？”她有些羞怯，“就是小鸟的眼睛绣歪了点，可我不想拆了重来。歪一点也挺好，说明它们飞得自由，不怕规矩。”
秦沐阳接过，指尖缓缓抚过那对并肩飞翔的小鸟，良久才低声道：“等我能站稳了，第一件事就是陪你回村，在院子里种一棵桃树。你说你喜欢春天，我就把整个春天种给你。”
她鼻子一酸，扑进他怀里：“别说了……我都信。你说什么我都信。”
他知道她是怕再许诺太多，命运又要反噬。所以他不再多言，只是紧紧抱住她，用体温告诉她：这一次，他不会再松手。
***
三个月后，两人终于踏上归途。
回到村里那天，正是深秋赶集日。村口锣鼓喧天，王老师带着一群孩子举着红布条迎接：“欢迎英雄归来！欢迎沐同志回家！”
原来，搜救队后来整理报告时，特意将秦沐阳舍己救人的事迹上报。军区授予他三等功，消息传回地方，县里也发了通报表扬。村民们这才知道，那个平日沉默寡言的“大干部”，竟在生死关头把生的机会留给了别人。
沐小草扶着拄拐的秦沐阳走下吉普车，眼眶发热。她没想到，这个曾经看不起她的村子，如今会以这样的方式张开双臂迎接他们。
“咱们……真的回来了。”她低声说。
“嗯。”秦沐阳握紧她的手，“而且，再也不会走了。”
当晚，全村在晒谷场办了庆功宴。家家户户端来拿手菜，连刘国强的母亲都颤巍巍送来一碗炖鸡，说是“替儿子赔罪”。
沐小草没有拒绝，只淡淡点头：“您老保重身体就好。”
那一夜灯火通明，笑声不断。孩子们围着秦沐阳问东问西，听说他从悬崖下被救回来，个个睁大眼睛，仿佛在听传奇故事。
秦沐阳笑着摸摸一个男孩的头：“真正的英雄不是我，是我身边的这位。”他看向沐小草，“是她一路找过来的。没有她，我早就撑不住了。”
全场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热烈掌声。
沐小草低下头，掩饰泛红的眼角。她知道，这一声声掌声，不只是为她而来，更是为所有曾在这片土地上挣扎求生的女人而响。
***
冬至前，秦沐阳终于可以拄拐行走。他在院子里画了图纸，和沐小草一起动手盖了个小暖棚，准备明年开春育苗栽花。
某日午后，阳光正好，两人坐在门前晒太阳。沐小草正在缝制一件婴儿小袄，蓝底白花，针脚细密。秦沐阳则在一旁削木头，打算做个拨浪鼓。
“你说咱孩子是男是女？”他忽然问。
“随你。”她笑，“只要健康就好。”
“要是女孩，就叫‘念安’，念着平安长大；要是男孩，叫‘承光’，承接希望之光。”他说完顿了顿，“你觉得呢？”
沐小草停下针线，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轻声道：“好名字。不过……我都想好了，要是女儿，我就教她读书写字，让她将来考大学，走出去看看世界；要是儿子，我就告诉他，一定要像他爸一样，心里有别人，肩上有担当。”
秦沐阳怔住，随即笑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是你让我敢开口的。”她抬眸看他，“从前我不敢争，不敢怨，连哭都要躲进牛棚。可现在我知道，我的声音值得被听见，我的想法也值得被尊重。”
他凝视着她，忽然放下手中的木块，艰难地撑起身，单膝跪地??尽管动作笨拙，几乎摔倒，但他坚持完成了这个仪式。
“沐小草。”他仰头看着她，声音坚定，“我今天正式向你求婚一次。不是当年那场冷清的登记，也不是别人安排的婚事，是我心甘情愿、彻彻底底地，想要娶你为妻。”
沐小草愣住了，泪水瞬间涌出。
“我们已经结婚三年了……”她哽咽。
“可我一直没好好走过这一步。”他认真道，“我没给你办婚礼，没让你披红戴花，没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秦沐阳此生唯一的挚爱。今天，我补上。”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枚小小的银戒??是他用战备津贴托人打的，样式简单，却打磨得极为光滑。
“你愿意再嫁我一次吗？”
风掠过屋檐，吹动檐下的红灯笼轻轻摇晃。沐小草望着眼前这个伤痕累累却依旧挺直脊梁的男人，终于伸出手，任他将戒指缓缓套上无名指。
“我愿意。”她含泪微笑，“哪怕你再摔十次跤，我也愿意扶你起来，陪你走完这一生。”
那一刻，阳光正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映得银戒闪闪发亮，如同破云而出的晨曦。
***
新年临近，村里开始筹备春节联欢会。王老师找到沐小草，请她代表妇女班上台发言。
“你就讲讲自己的经历，怎么走出困境，怎么重新做人。”王老师诚恳地说，“很多姐妹都需要这样的光。”
沐小草犹豫了几天，最终答应下来。
除夕之夜，戏台上挂起红绸与灯笼。全村老少齐聚礼堂，空气中弥漫着饺子香与烟火气。轮到她登台时，全场安静下来。
她站在麦克风前，穿着秦沐阳送她的那件藏青色呢子大衣，腕间玉珠温润生光。
“各位乡亲，我叫沐小草。”她声音不大，却清晰传遍每个角落，“三年前，我还是个被人笑话的‘冷脸媳妇’，住在刘家低矮的厢房里，每天洗衣做饭，换来的却是背叛与羞辱。那时候我以为，女人的一生就是这样??忍着，熬着，等到孩子长大，自己也就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