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扎的胡丽丽往后踉跄着退了好几步。
她怎么会体会不到呢?
自从她算计和刘国强躺在一起,刘国强就对她的态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以前的刘国强,总是护着她,对她可以说是有求必应。
哪怕她犯了错也一味包容。
那是她觉得这个男人太有男人味了,也是一个很有担当,很有气魄的男人。
可现在他看她的眼神里满是疏离与失望。
哪怕回到家,也是抱怨她不太懂事,对他父母不好,说他父母有多么的不容易。
可他父母都那么大年纪......
沐小草站在原地,耳边嗡鸣作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觉胸口像被巨石压住,喘不过气来。碗片碎裂的声音还在回荡,可她已顾不上低头看一眼。
“你说什么?”她终于挤出一句话,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他在哪?到底怎么样了?”
“我们也是刚接到消息。”战士语气沉重,“事发地点在西北祁连山区,当时正下着暴雨,山路湿滑,车辆失控坠入山沟。搜救队已经出发,但地形复杂,通讯中断,目前还没有进一步的消息。”
沐小草的手指剧烈颤抖,她死死抓住门框才没让自己倒下。脑子里一片空白,唯有秦沐阳临走前那一吻还在唇上灼烧??他说:“不准想太狠,不然我半夜都要想着飞回来!”
可现在,他却生死未卜。
“我要去!”她猛地抬头,眼神坚定得近乎执拗,“带我去他身边!”
“同志,这……”两名战士面面相觑,“路途遥远,情况危险,上级有规定,家属不能擅自前往事故区域。”
“规定?”沐小草冷笑一声,眼底泛起血丝,“他是我丈夫!我嫁给他不是为了在他出事时听你们念规定!你们不带我去,我自己走!走到断腿也要走到他面前!”
她的声音撕裂了傍晚的宁静,惊起了屋后树上的麻雀。不远处几个村民听见动静围了过来,见状纷纷劝阻:“小草啊,你别冲动,等消息再说!”“就是,这种事急也没用,先稳住心神!”
可没人知道,她此刻的心早已不在胸膛里跳动,而是随着那辆坠崖的车,翻滚在荒无人烟的深谷之中。
她转身冲进屋里,抓起柜子里的存折、粮票、换洗衣物,又从枕头下抽出那张他们结婚时拍的照片塞进衣兜。动作利落得像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士兵。
“王婶!”她冲到院门口喊住路过的大娘,“帮我照看几天鸡和菜园子,我去趟西北!”
“哎哟我的天,你要去哪儿?”王婶吓了一跳。
“去找他。”沐小草背起包袱,目光如铁,“他要是死了,我就抱着他尸首回来;他还活着,我就扶着他回家。我不信命,更不信老天爷能把我刚焐热的日子再夺走!”
话音未落,人已大步朝村口走去。
两名战士对视一眼,终究没再阻拦。其中一人低声对同伴说:“让她去吧,若是我在前线,也希望我媳妇能来找我。”
***
三天后,沐小草抵达甘肃张掖。
她一路辗转火车、卡车、步行,鞋底磨破,脚掌生疮,脸上晒脱了皮,嘴唇干裂出血。但她一步也没停。每到一个地方就打听搜救进展,拿着秦沐阳的照片问每一个穿军装的人。
终于,在一处临时搭建的救援指挥部,她见到了带队的李参谋。
“你是秦首长的妻子?”李参谋看着眼前这个瘦弱却眼神凌厉的女人,肃然起敬,“你知道吗?事故发生时,他本可以跳车逃生,但他选择了猛打方向盘,把车往空地甩??副驾驶上的年轻通讯员因此只受了轻伤,而他自己却被甩出车外,至今下落不明。”
沐小草听着,泪水无声滑落,却没有哭出声。
“带我去。”她说,“带我去找他。”
李参谋犹豫片刻,终是点头:“今晚会有一次夜间搜寻行动,我可以带你同行,但只能到半山腰营地。再往上太危险,全是塌方区。”
“够了。”她擦干眼泪,“只要离他近一点,就够了。”
当晚,月黑风高,山雨欲来。
一行人打着火把,踩着泥泞陡坡向上攀爬。雷声在头顶滚动,闪电照亮崎岖山路,也映出沿途散落的车辆残骸。沐小草紧紧跟着队伍,咬牙忍着脚底钻心的疼,一句话不说。
当他们抵达半山腰营地时,已是深夜。
帐篷里灯火昏黄,几张行军床上躺着受伤的搜救队员。一位医生正在处理一名战士手臂上的伤口,空气中弥漫着药水与泥土混合的气息。
“这里有一件遗留在现场的外套。”李参谋从箱子里取出一件沾满泥浆的军绿色呢子大衣,“是我们找到距离车辆最远的一样物品,应该是秦首长的。”
沐小草接过衣服,贴在脸上深深吸了一口气??是他的味道,混着雨水、烟草和一点点她亲手为他缝制香囊里的艾草味。
她忽然跪了下来,将大衣紧紧搂在怀里,低声啜泣:“你还记得答应过我的吗?你说你会是个好父亲……我们的孩子还没出生,你怎么敢一个人走?你忘了你说过的话了吗?你说只要我在,什么都不疼……那你现在疼不疼?有没有人替你捂着手?有没有人给你喂一口热水?”
帐篷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红了眼眶。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报告!前方三号区域发现生命迹象!红外探测仪显示有人体活动,位置在悬崖下方约五十米的岩洞内!”
众人哗然起身。
“马上组织突击队!”李参谋立即下令,“准备绳索、担架、急救包!”
“我也去!”沐小草站起身,眼睛亮得吓人。
“不行!太危险!”李参谋断然拒绝。
“那是我男人!”她吼道,“我比你们谁都清楚他有多顽强!他不会死!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一定在等我!让我去!否则我现在就自己往下跳!”
她的疯狂让所有人动容。最终,李参谋咬牙点头:“好,你跟在最后,必须听指挥!”
***
两个小时后,他们抵达岩洞。
洞口狭窄,仅容一人通过,内部潮湿阴暗,钟乳石垂落如獠牙。手电光扫过角落,终于,在一堆碎石旁,看到了那个蜷缩的身影。
是他。
秦沐阳满脸血污,左腿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右手仍紧紧攥着半块压缩饼干。他意识模糊,嘴唇干裂,嘴里喃喃念着:“……小草……面条……要吃荷包蛋……”
沐小草扑过去,双膝重重磕在地上也不觉得痛。她颤抖着手抚摸他的脸,哽咽不成语:“我来了……我来了……你说过要回来的,怎么能让我找你?傻瓜……你怎么这么傻……”
秦沐阳似有所感,眼皮微微颤动,艰难地睁开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