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事情,光靠估摸还不够,三个人又凑到一起细细算起账来,哪知道一算,开销远比他们估算的多。
如今修路的成本主要有几个部分:征地赔偿、人力费用、勘测设计费、爆破费用、土石方、工具损耗、技术人员工资、伙食费等等。
首先是征地赔偿,现在是给自家村里修路,王箱旺规划路线时又刻意规避了耕地,因此这一块并不需要太多开销。
然后是人力费用,如今农民每年都要承担一些义务工,现在又算是给自家修路,这一块的费用也可以省略。
勘测设计费用也几乎不需要,现在农村修土路几乎没有正规设计,都是由村干部和有经验的老人确定路线。
实在不行,王延光自己也能顶上,他咋说也是工民建本科生,搞搞勘测、设计土路还是没问题的,到时候把陈明杰、熊振山喊来帮忙就行了。
爆破费用就必须得出了,炸药、雷管都要钱,还得雇佣懂技术的爆破工来帮忙干活。
当然也不是没办法减少,炸药、雷管可以问乡里申请支援,只要乡里有,以王延光和白兴发的关系,肯定能要来,多少也能节省一些钱。
爆破工的话,这几年王家寨的年轻人纷纷前往工地上挣钱,也有那聪明的,跟着老工人学会了爆破技术,让他们来干这些活,同样可以节省开支。
其实就算王家寨没有,王延光只需要稍微露点风声,就有的是爆破工愿意过来免费给王家寨干活,能向水电局副局长卖好的机会可不是随时都有。
土方基本免费,就地取土那还用得着花钱?
石料的话,本村能开出来的怕是不够用,还要从外面购买一部分,主要是加固特殊路段,比如过水的地方、砌石坎等等。
现在石料价格大约在10-20元/立方米,王延光问了下王箱旺,大概再买个百十方就够了。
还要买一些水泥来黏合石料、涂抹过水涵道,这一块差不多也得留出一两千预算。
锄头、铁铲、架子车等工具村民们自带,村里负责补充少量损耗,还要租几台拖拉机用于压实路面、运输物资等等,再加上麻绳、等损耗,这部分又得两三千块。
修路光靠卖劳力还不行,还得有一些技术工,来负责爆破、勘测、凿石等技术工作,好在王家寨不缺这样的人才,费用可以控制到最低。
综合算下来,最大头是伙食费,村里人给干活,不拿工资也就算了,总不能还自带干粮吧?前些年集体劳动的时候都没这个规矩,更何况现在?
修路是重体力活,必须要让干活的人吃饱,肚子里有点油水,这样干活才能顶得上。
平均下来,每个人一天得一斤半到两斤米面,一到二两肉,半斤蔬菜,以及油盐酱醋等调料,王家寨人喜欢吃辣,辣椒也少不了。
按照两万个工计算,放宽裕点,那就得四万斤粮食,四千斤肉,一万斤蔬菜,辣椒几百斤,油盐酱醋若干。
按照现在的行情计算,米面国家统销价大约在元/斤,要是从本村人手中买,价格还能更低,四万斤就当6000块吧?
猪肉一斤元,买村里的猪也能更便宜,算5000块好了。
蔬菜更便宜,在附近几个村买,五分钱一斤就够了,只是没那么多品种,遇到啥蔬菜成熟就吃啥,这又是5000块。
辣椒、油盐酱醋啥的加起来算1500吧。
刚开始王箱旺还挺激动的,越算越心凉,到最后忍不住连连叹气,“延光,你说的还是太少了,光我们现在算得就奔着两万块去了,几千块哪够呦!”
“延光是舍不得咱们吃苦,饭菜算得多了些,其实这部分还能再省下来两三千,大家也能吃饱,就是没那么多油水、蔬菜罢了。”王箱盛又算了算。
“而且也不一定非要两万个工,安排合理、大家干活卖力的话,还能再快一些,早一天完工,就能少一天的开销,抠出来两三千还是有希望的。”
“你当了老板到底不一样,算起账来一套一套的。”王箱旺摇摇头,“不过算账也不能光往好处想,你想的再好,到时候情况不一样,钱没准备够咋办?”
“这些钱不一定都得我们出!”王延光也有自己的算法,“刚李师跟我说,县上有一些粮食、棉布,是准备拿来给各乡镇修路发补助的,现在还不知道有多少,要是能要到的话,买米面的钱也能省下不少。”
“棉布不能直接用,但是可以跟村里人换东西么,给他们扯几尺布,他们给我们一些粮食、肉菜,只要价格弄公道一点儿,大家肯定都愿意换!”
“我现在还不清楚能搞到多少,几千块应该能省下来吧?”
“炸药、雷管、钢钎、麻绳、柳条筐这些可以问乡上要一部分,剩下的我去找给水电站供应物资的工厂,让他们给小南山、梨树垭送的时候,给我们也捎点。
“这些都是大厂,他们供应水电站是多少钱,给我们也是多少钱,比从供销社买便宜多了,又能省一些钱。”
“这么算的话,运气好能节省七八千,运气不好,三五千也该有吧?”
“村委会还存了一些粮食,拿出来的话,还能省个几千块,就是这么一来,村里明年就不要想再办其它事情了。”王箱旺补充了一句。
“村里不是还有钱么?”王箱盛问道。
“之前修补学校,买纸笔、订报纸、给村干部发补贴都花的差不多了,明年夏粮下来还能收一些,硬挤的话,两三千就顶天了!”
王家寨穷得很,村里账上也没多少钱。
“两八千,八七千,粮食再抵个八七千,这还差小几千啊?那个钱从哪儿来?”最前还是几千块缺口。
“集资吧,就跟延光说的,各家各户凑一凑,你们芦腾晓坏歹也没一百来户,还能连那点钱都凑是出来?”王延光点了一根烟。
王箱盛摇摇头,“那他就别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