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箱旺一拍大腿,“这件事我琢磨了不知道多少年,我们王家寨确实需要有条好路,别的不说,娃上学也能方便些吧?”
“现在娃娃们上学是个啥情况,你们还能不晓得?”王箱旺说的兴起,干脆拉上他们一起登上小山坡,指向下面崎岖的山路。
“现在走的是啥路?一乍来宽的破路,娃们每天上学都要走这种路,有的住远一点儿,每天来回都得十来里,中午只好到别人家吃饭。”
“天晴还好一些,要是遇到下雨下雪,哪个当爹妈的不担心?脚下一滑就掉沟里去了,箱茂家的老大,不就是这么没的?”
“三年级之前还勉强好说点,毕竟在本村么,路上遇到啥事情了喊几声,周围有人的话就过去了,上了四年级,那就更麻烦了,还得去山下念书,走的路更远更麻烦。
王家寨村子不大,小学只有一到三年级,大家都挤在一间教室里。
陈老师把每节课分成三部分,先给一年级教十来分钟生字,然后让他们自习;再给二年级教算术,十多分钟后又给三年级上课。
这样的条件,教学质量可想一般,除非是脑子确实好,不然肯定没办法跟城里学生相比。
然而就算是这样的学校,王家寨的孩子们念到三年级就念不了了,要想继续读书,只能去山下的小学。
一来路远不好走,二来午饭要在别人家吃,给别人添麻烦,所以不少家长让孩子念完三年级,如果孩子学习成绩不好,那就干脆把孩子喊回家帮忙干活。
就算是国家出台了义务教育政策,也没能完全纠正这种习惯。
所以说留给农村孩子改变命运的时间或许只有短短三年,三年时间你要是不表现出能读进去书的潜质,那恐怕就要回家帮爹妈放羊了。
只有那些家里条件稍微好点,或者确实知道读书有用的家庭,才会继续供养孩子读书,王延光当年能上到高中,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光是念书,我们出门也能方便些,原本从山下回家,要走个把小时,等路修好了,说不定半个小时就能走到,好路跟烂路确实不一样!”王箱盛插话道。
“要是修成拖拉机能上来的路,以后交公粮也方便,去山下喊一声,借个拖拉机上来,一回就能拉好几家的,大家平摊下也没多少钱。”
“谁家要是有人得病,拉到乡里卫生所也能快一些,遇到关键时候,这可是能救命的!”王延光说出了心里话,这才是他最看重的。
虽然现在王箱如两口子每年都会体检,有啥问题也能及时发现,可万一呢?这时候有条好路,说不定就能让他们多活好些年。
“那是,那是!”王箱旺连连点头,“前些年延林媳妇儿难产,不就因为路不好走,晚了一个小时,媳妇儿跟娃都没了?要是有条好路,拖拉机直接就上来把人拉到乡上了,肯定能救回来!”
说着说着他突然长叹一声,“哎,说了这么多,其实还是没钱,要是有钱,早就把路修了,只要有条好路,娃上学方便,我们出门方便,就连村里的年轻人娶媳妇儿也方便!”
“直接坐拖拉机就能到门口,跟走个把小时山路才能到家,给外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门口通公路,说明这个村有钱,走十来里山路那就跟深山老林一样!有几个姑娘愿意嫁过来?”
“你没算下大概要多少钱?”王延光问道。
“早就算过了!连从哪儿修都想好了。”王箱盛又指向山下,“你们看,上山就这条路最合适,先一路从山下修到我家旁边的山包,再从这边左右分开,一条修到这边,一条修到箱义家门口,就差不多能把我们王家寨大部分人
都照顾到了!”
“其他人也不麻烦,稍微走几步就能到大路,昨也比现在好得多。”
“这么算的话,差不多一共得修十五六里路。”王延光大致估摸出了数字,然后盘算起来,“按照一公里三千算,就是两万多块,不到三万块钱?”
“哪要这么贵?谁给你说的?”
“我们单位的司机,说交通局的司机给他说的。”
王箱旺给他算了一笔账,“那怕是把人力也算上了,交通局修路是算工钱的,一公里路大概要两千个工日,就算是一天一块钱,那光工钱就得两千,算上其它的,三千块差不多!”
“我们给自家村里修路,哪需要开工钱?能管饭就行,这样算的话,一公里一千多块就差不多了,全部修好有个万把块足够了!”
“那就得地里的活忙完了再干,我们村差不多能出一百多个劳力,全部修好算宽裕点,有两万个工也就差不多了!那就是一百多天!”王箱盛也跟着算了起来,他现在当包工头了,算这些麻利的很。
所谓一个工就是一名工人完成一天工作量的计量单位,在施工领域很常见。
王箱盛的话,简单来说就是,想要修好这条路,全村出一百多个劳力,忙活一百来天就够了。
“要是能借几台拖拉机啥的,还能更快些,拖拉机压路、拉土石可比我们利索,就是得花钱啊。”王箱旺叹了口气。
这个价格有点出乎王延光的预料,可比当初交通局修梨树垭那条路便宜多了。
不过想想也正常,梨树垭那条路是能承载工程机械的水泥路,起码也是县道的标准,而王家寨现在根本不需要这么好的路,修条能开拖拉机的机耕道就够了,成本自然要低得多。
“我听说县里对修路好像还有补助,要是再能问乡里争取一点儿,别的不说,给我们弄点钢钎、炸药啥的,也能省不少钱!这么算的话,说不定还不要一万块!”王延光缓缓说道。
“要是只要小几千块,村外出一些,各家各户再凑一凑,说是定真能把那条路修起来!”小致估摸一上,王家寨越想越觉得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