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姬沅瑷的一番激将兼安慰,姬沅琀斗志昂扬的上道儿了。自诩世外高人的那帮子白族老头从此恐怕麻烦大了。要说装神弄鬼糊弄人,姬沅瑷自信,她家五哥那副先天皇家牌子的绝顶基因加上十几年如一日的锻炼出来的谪仙皮相,绝对比白族任何人都有优势啊!
剩下的一点马车上的时间,姬沅瑷凑在姬沅琀的身边,于是,一只小狐狸和一只正在进化中的斯文狼咬着耳朵把接下来威胁、离间、下套等等各种招数计划拟了个遍,然后两人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意味深长笑了……
车子到了昀王府,姬沅瑷掀开帘子,就要走出去……
“宁儿,”姬沅琀伸手拦下他,然后瞅了瞅姬沅瑷身上典型的纨绔小少爷装扮,有点儿不太放心了。小家伙好像身子不是很好……姬沅琀想了想,脱下自己的外袍递了过去,“披上吧,夜深了,外面凉。”
姬沅瑷看着浑然不知自己变化有多大的自家五哥,突然笑得灿烂的像一朵花,站在那,等着姬沅琀把衣服给他穿上。其实姬沅瑷只到姬沅琀的肩膀,袍子穿在她身上肯定大,不过好在里面还有几层衣服,罩上倒也不算太离谱。
“真好……”姬沅瑷嘴里咕囔什么话,姬沅琀没听清,投了一个疑惑的眼神给姬沅瑷。
“我说‘真好’,我心目中的五哥就是这样,淡然却不冷情,冷清却很温柔。”姬沅瑷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亮的差点能晃花别人的眼。
姬沅琀也被那星辰般灿烂的眸子晃了一下。由于马车中不太明亮的光线,姬沅瑷没有发现,自家五哥的眼光不自然的飘远,然后,小小的羞涩了一下。
姬沅瑷刚进了府门,甚至还没撂脚歇歇,姬沅璟身边“哼哈二将”凌寒凌宛就出现了,“皇上让您立刻、马上进宫面圣,不得延误”,然后绑匪似的,把姬沅瑷带上去宫里的马车上,扬鞭而去。
“至于这么火急火燎的吗?我连口水都没喝……”姬沅瑷坐在马车里,余光瞟了一眼看旁边的凌寒,应该不至于那么快吧?她以为就算她今儿干的事有点不符合身份,有些……咳咳……作风问题,可是,那应该也是明天的事情啊,不至于今晚就倒霉……难道,不是那什么?
“是不是……边关出事了?还是……哪里招灾了?地震?瘟疫……”
“王爷,您盼点好成么?”凌寒终忍不住开口。
“你们俩什么都不说,还不让我猜猜?”
“我们不清楚。”一旁的凌宛,沉默半晌,“皇上……脸色不太好。而且祈年殿暖阁损了一套花瓷茶器,皇上案上的那对白玉麒麟镇纸……嗯……裂了一个。”
凌宛面无表情的发表自己在皇帝身边的观察结果,然后和自己对面的凌寒对视了一眼,小祖宗嘴角抽了抽他们不是没有看见,只是……小祖宗啊,是您自己整出的幺蛾子,咱真的没有办法啊!两位祈年殿大侍卫心里默念:小祖宗,您老保重。
一秒钟的时间,姬沅瑷经历了多重纠结,然后,姬沅瑷立刻垮下一张粉嫩嫩的小脸,可怜兮兮的抚了抚额头,两眼皮耷拉下来:“哎呦,今儿个怎么都这么晚了,本王才发现呢。本王今天也累了,呜——累死了。小凌子啊,想必那什么要事,皇帝哥哥自己也能拿主意,本王还是明儿进宫吧。再说,这么晚了,宫门已经落锁了吧?是吧?”
“其实,皇上的表情……还算不错,”凌大侍卫昧着良心了,没有办法,没有带回小祖宗,他们一干子奴才都要倒霉,所以,王爷,您老受委屈了。“王爷不必过于担忧,而且……王爷总是要进宫的……”
言外之意,有些事情,不过早晚的问题,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跑得了今天跑不了明天。
“可……”忐忑啊忐忑,皇兄也许……并不知道呢,毕竟……要是真的发生什么大事也是有可能的,皇帝哥哥找自己商量也完全有可能啊,毕竟咱有兵,咱有权,咱有脑子……
姬沅瑷向来有苦中作乐的强大能力,自欺欺人,其实也是一种品德,一种技巧……至少现在,姬沅瑷一咬牙一跺脚,豁出去了!
可是,那种名为“早死早超生”的气节和勇气已经在姬沅瑷一路的磨磨蹭蹭中散发的一干二净了,以至于当姬沅瑷站在祈年殿前的大台阶上的时候,姬沅瑷宁愿自己没有“豁出去”……她现在很想念她暖暖的温馨的锦绣阁,想念温温柔柔的二哥,想念美丽的花妤大姑娘,她甚至都想念远在天边的那只妖孽了……
“皇上要您进去。”凌寒躬身,然后给了姬沅瑷一个“要小心”的眼神。
姬沅瑷临进去前,余光微闪,就瞥见凌大侍卫把门外听候的宫人都趋远了,然后他自己也退到三丈以外。这架势……难道、真的、不会这么快就事发了吧!呜呜……
镇定啊镇定!
迈入祈年殿西暖阁,正看到姬沅璟背手而立,侧背着他,正在看墙上的自勉。
姬沅瑷悠悠的带上门,不能心虚,不能怕他,所以要放松,呼,放松……
“这么晚了,我还以为皇帝哥哥你已经安寝了,找我有事啊!”
“放肆!”姬沅璟突然低喝,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金属音——是发火的征兆,“没人教你规矩么?”
姬沅瑷暗地翻翻眼,吃呛药了这是……大概真的知道了吧,不过,火气是不是有点大了,虽说皇室小王爷流连青楼楚馆确实是对风气不好,也容易引人诟病,那群闲着没事儿干的御史御丞什么,就喜欢这些皇家八卦啊,然后来个跪谏死谏,青史留名,万古长青……
但是,皇兄这次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认命的撩开下摆,跪下,有板有眼的开腔,“圣上息怒,不知深夜唤臣弟前来,有何紧急示下?”
“你还知道是夜深,”姬沅璟抬头看着眼前大大的“静”字,强忍着没有向姬沅瑷看去一眼,“流连烟花之地,乌烟瘴气,还拖了琀王爷一起去,如此有**份,你还有没有一点作王爷的矜持?”
听到这,姬沅瑷明白了,东窗事发,而且貌似有点大……
姬沅璟听身后沉默,以为某个不安分的人终于肯乖乖受教了,“你若真想看那些歌舞,大可以把歌姬叫到自己别院里献艺,青楼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怎么能去?再说前些日子,朕刚刚帮你推辞了番邦的求亲,说你还小……现在你让朕怎么说?小王爷是看不上你家女儿,就喜欢青楼里的?你是不是觉得日子无聊,非得惹出点儿事,要御史参劾你才行?”
姬沅璟停下来,深吸一口气,他发现他说得越多,越没法心静。只觉得脑里乱糟一团,似乎不仅仅为小家伙去青楼的事心烦,还有他将来的婚事,他的声名,他的不羁……
反正碰上这个混世魔王,他就从没安生的一天。
“各地使节都陆续到京了,你就不能规矩两天……”有些头疼,有些挫败,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烦乱,姬沅璟转过身,声音陡地拐了弯,“……谁让你跪着?”
姬沅璟几步过去把姬沅瑷从地上拉起来,觉得臂弯里的力道不轻,低头忙问,“怎么了?”
姬沅瑷整个人靠在他怀里,借力支撑,低头掩饰了一把小脸上一闪而逝的得意洋洋的奸笑,然后苦兮兮的皱着眉头,“腿麻了。”
姬沅瑷的身体本就不好,先天的体弱,就连一身的武功都只能平时玩玩,真正打起来,肯定后继无力,然后只有吃亏的份。上次围场受伤,姬沅瑷整整在床上躺了三天,惨白的面色才稍微有点好转。有前车之鉴,姬沅璟不敢掉以轻心,一手托背,一手穿过膝下,拦腰一起,抱着姬沅瑷直奔后殿寝宫。
“凌寒,宣御医。”
姬沅瑷眨眨眼睛,虽然对于姬沅璟抱着自己的这个姿势有点不爽,她宁愿自家大哥用扛滴,可是目前……呃,她还是尽量转移他的注意力吧,只要他不生气,神马都好说,不过,“呃,皇帝哥哥,那个……御医就……”
“你闭嘴!”讳疾忌医可不是什么好事,自己的身体都不懂得爱惜,让他怎么放心的下?姬沅璟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小家伙自己都照顾不过来,还怎么照顾别人?成亲?别想!
等到守夜的御医赶来,看到皇上正留在自己床前站着、等着,而皇帝寝宫一干宫人们则在忙乎乎的给昀小王爷的腿热敷,逡巡监察……这副架势和态度,让一群御医们懂了,于是急忙上手,诊治、施针、推拿、开方、熬药……不管是不是有用必需,一股脑的全招呼上,好是一番折腾。
姬沅瑷心中为自己默哀,要是平时,自己会让这帮子糊弄人只会小题大作的庸医鼓捣自己都怪事了。没事说小毛病,小毛病说严重,大毛病直接摇头跪地请死……
不过,这也是姬沅瑷敢在自家大哥面前装病的一个重要支持条件了,即使御医来了,也不敢说自己没事,毕竟时候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谁能当担的起?这不仅仅是自己身家性命的事,搞不好全家连累一族全灭都是有可能的。
果然,专门负责调理皇室贵重人物身体的老太医来了,摸摸看看,一句“无甚大碍,入汤浴,今夜静养”,众人的心这才落地。
于是,昀小王爷又宿进了皇帝寝宫……
于是,飘渺城城主继续磨牙,珞王府某王爷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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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这里就是班爷访谈的地儿了……
今日话题:关于不准小七成亲的理由
班爷(疑惑):照顾不好自己,所以照顾不了老婆?
皇帝(脸不红气不喘非常平静):嗯。
班爷(小宇宙爆发):小七她堂堂王爷,谁规定她还要照顾老婆的?!
皇帝(龙威一散,龙眼轻飘飘一扫):朕。
班爷(一张小脸脸上红了紫,紫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