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错。”李尘握住他的手，“你只是走得太快。而现在，你终于看见了路上的坑。”
少年泣不成声。
七日后，林知远宣布永久关闭共感网络核心模块，仅保留局部研究用途，并主动加入“悖论堂”，成为一名批判性技术伦理讲师。他在首堂课上说的第一句话是：
“我曾想造神。现在我只想学会做人。”
***
春去秋来，万象学府迎来了第十届心言大辩。
辩题是：“我们是否应该销毁所有关于‘群心归一’的技术记录？”
艾瑟兰作为正方代表登台，却说出令人震惊的话：
“我不主张销毁。我主张公开。”
“因为真正的危险，不是知识本身，而是无知。
如果我们把真相锁起来，那下一个林知远出现时，只会重蹈覆辙。
唯有让人亲眼看见深渊的模样，他们才会真正学会远离。”
台下掌声雷动。
李尘坐在角落，默默听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散场后，祖孙二人并肩走在林间小道上。
“爷爷，”艾瑟兰忽然问，“如果有一天，我也做出了让你失望的事，你会原谅我吗？”
李尘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我不会轻易说‘原谅’。因为那意味着我站在高位审判你。但我永远会听你说完，然后告诉你我的感受。如果我能理解，我们就一起改；如果不能，那就各自坚持，看谁走得更远。”
少年点点头，笑了。
“其实……”他小声说，“我已经偷偷学了‘意识开源计划’里的部分内容。我想试试，能不能做出一种‘反操控检测器’，让人能知道自己是否被群体情绪裹挟。”
李尘愣了一下，随即大笑：“好！等你做出来，第一个拿我去试。”
月色温柔，洒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他们走得很慢，仿佛这条路，永远不想走到尽头。
而在翡翠林苑的某间密室里，那枚黑色棋子再次恢复沉寂，光芒隐去，宛如普通石块。
但若仔细看，便会发现它的底部，多了一道极细的裂痕??像是某种绝对封闭的结构，终于被撬开了一丝缝隙。
风穿过竹庐，带起一缕尘埃，在月光中缓缓旋舞。
钟声响起，九下，悠长而坚定。
这一次，连回音都带着春天的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