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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两枝新桅,挂着一扇簇新的帆,一扇半新不旧的帆,算来这船便有八枝桅了。

船身吃载很重,想那舱里一定装的各项货物。

船面上坐的人口,男男女女,不计其数,却无篷窗等件遮盖风日,同那天津到北京火车的三等客位一样,面上有北风吹着。

身上有浪花溅着,又湿又寒,又饥又怕。

看这船上的人都有民不聊生的气象。

那八扇帆下。

备有两人专营绳脚的事。

船头及船帮上有许多的人,仿佛水手的打扮。

这船虽有二十三四丈长,却是破坏的地方不少:东边有一块,约有三丈长短,已经破坏。

浪花直灌进去;那旁,仍在东边,又有一块,约长一丈,水波亦渐渐侵入;其余的地方,无一处没有伤痕。

那八个管帆的却是认真的在那里管。

只是各人管各人的帆,仿佛在八只船上似的,彼此不相关照。

那水手只管在那坐船的男男女女队里乱窜。

不知所做何事。

用远镜仔细看去,方知道他在那里搜他们男男女女所带的干粮,并剥那些人身上穿的衣服。

章伯看得亲切,不禁狂叫道:“这些该死的奴才!

你看,这船眼睁睁就要沉覆。

他们不知想法敷衍着早点泊岸,反在那里蹂躏好人。

气死我了!”

慧生道:“章哥,不用着急,此船目下相距不过七八里路,等他泊岸的时候,我们上去劝劝他们便是。”

正在说话之间,忽见那船上杀了几个人,抛下海去,捩过舵来,又向东边丢了。章伯气的两脚直跳,骂道:“好好的一船人,无穷性命,无缘无故断送在这几个驾驶的人手里,岂不冤枉!”沉思了一下,又说道:“好在我们山脚下有的是渔船,何不驾一只去,将那几个驾驶的人打死,换上几个?岂不救了一船人的性命?何等功德!何等痛快!”慧生道:“这个办法虽然痛诀,究竟未免卤莽,恐有来妥。请教残哥以为何如?”

老残笑向章伯道:“章哥此计甚妙,只是不知你带几营人去?”

章伯愤道:“残哥怎么也这么糊涂!

此时人家正在性命交关,不过一时救急,自然是我们三个人去。

那里有几营人来给你带去!”

老残道:“既然如此,他们船上驾驶的不下头二百人,我们三个人要去杀他,恐怕只会送死,不会成事罢。

高明以为何如?”

章伯一想,理路却也不错,便道:“依你该怎么样,难道白白地看他们死吗?”

老残道:“依我看来,驾驶的人并来曾错,只因两个缘故,所以把这船就弄的狼狈不堪了。

怎么两个缘故呢?

一则他们是走太平洋的,只会过太平日子,若遇风平浪静的时候,他驾驶的情状亦有操纵自如之妙,不意今日遇见这大的风浪,所以都毛了手脚。

二则他们来曾预备方针。

平常晴天的时候,照着老法子去走,又有日月星辰可看,所以南北东西尚还不大很错。

这就叫做‘靠天吃饭’。

那知逼了这阴天,日月星辰都被云气遮了,所以他们就没了依傍。

心里不是不想望好处去做,只是不知东南西北,所以越走越错。

为今之计,依章兄法子,驾只渔艇,追将上去,他的船重,我们的船轻,一定追得上的。

到了之后,送他一个罗盘,他有了方向,便会走了。

再将这有风浪与无风浪时驾驶不同之处,告知船主,他们依了我们的话,岂不立刻就登彼岸了吗?”

慧生道:“老残所说极是,我们就赶紧照样办去。

不然,这一船人,实在可危的极!”

说着,三人就下了阁子,分付从人看守行李物件,那三人却俱是空身,带了一个最准的向盘,一个纪限仪,并几件行船要用的物件,下了山。山脚下有个船坞,都是渔船停泊之处。选了一只轻快渔船,挂起帆来,一直追向前去。幸喜本日括的是北风,所以向东向西都是旁风,使帆很便当的。一霎时,离大船已经不远了,三人仍拿远镜不住细看。及至离大船十余丈时,连船上人说话都听得见了。

谁知道除那管船的人搜括众人外,又有一种人在那里高谈阔论的演说,只听他说道:“你们各人均是出了船钱坐船的,况且这船也就是你们祖遗的公司产业,现在已被这几个驾驶人弄的破坏不堪,你们全家老幼性命都在船上,难道都在这里等死不成?就不想个法儿挽回挽回吗?真真该死奴才!”

众人被他骂的顿口无言。内中便有数人出来说道:“你这先生所说的都是我们肺腑中欲说说不出的话,今日被先生唤醒,我们实在惭愧,感激的很!只是请教有甚么法子呢?”那人便道:“你们知道现在是非钱不行的世界了,你们大家敛几个钱来,我们舍出自己的精神,拼着几个人流血,替你们挣个万世安稳自由的基业,你们看好不好呢?”众人一齐拍掌称快。

章伯远远听见,对二人说道:“不想那船上竟有这等的英雄豪杰!早知如此,我们可以不必来了。”慧生道:“姑且将我们的帆落几叶下来,不必追上那船,看他是如何的举动。倘真有点道理,我们便可回去了。”老残道:“慧哥所说甚是。依愚见看来,这等人恐怕不是办事的人,只是用几句文明的话头骗几个钱用用罢了!”

当时三人便将帆叶落小,缓缓的尾大船之后。

只见那船上人敛了许多钱,交给演说的人,看他如何动手。

谁知那演说的人,敛了许多钱去,找了一块众人伤害不着的地方,立住了脚,便高声叫道:“你们这些没血性的人,凉血种类的畜生,还不赶紧去打那个掌舵的吗?”

又叫道:“你们还不去把这些管船的一个一个杀了吗?”

那知就有那不懂事的少年,依着他去打掌舵的,也有去骂船主的,俱被那旁边人杀的杀了,抛弃下海的抛下海了。

那个演说的人,又在高处大叫道:“你们为甚么没有团体?

若是全船人一齐动手,还怕打不过他们么?”

那船上人,就有老年晓事的人,也高声叫道:“诸位切不可乱动!

倘若这样做去,胜负未分,船先覆了!

万万没有这个办法!”

慧生听得此语,向章伯道:“原来这里的英雄只管自己敛钱,叫别人流血的。”老残道:“幸而尚有几个老成持重的人,不然,这船覆的更快了。”说着,三人便将帆叶抽满,顷刻便与大船相近。篙工用篙子钩住大船,三人便跳将上去,走至舵楼底下,深深的唱了一个喏,便将自己的向盘及纪限仪等项取出呈上。舵工看见,倒也和气,便问:“此物怎样用法?有何益处?”

正在议论,那知那下等水手里面,忽然起了咆哮,说道:“船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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