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又尖又细,透着一股子小人得志的意味。
马车里没有动静。
江鼎也没有动。
他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钱谦益,又看了看那扇紧闭的中门,和那个像狗洞一样的侧门。
“钱大人。”
江鼎笑眯眯地开口了,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子无赖劲儿。
“您是不是老眼昏花,看错门了?这么大个正门您不让我们走,非让我们挤那个耗子洞?我们将军身板宽,怕卡在里面出不来啊。”
“放肆!”
钱谦益大怒,指着江鼎,“这是祖制!尚公主乃是入赘!驸马即是臣!臣入君门,岂可走中道?这西侧门乃是‘谦恭门’,意在告诫驸马要恪守臣节!”
“哦……谦恭门啊。”
江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可是钱大人,我们这次来,不仅带了驸马,还带了聘礼。”
江鼎手一挥。
“来人!把聘礼亮出来!”
“喝——!!”
八百黑龙营士兵齐声大喝。
他们猛地扯下身上系着的红绸。
哗啦!
原本喜庆的红绸落下,露出了下面狰狞的、布满刀痕箭孔的大晋铁浮屠重甲。
那暗黑色的铁甲在阳光下散发着森森寒气。
“钱大人。”
江鼎指着这八百名铁甲死士。
“这八百副甲,是从大晋铁浮屠身上扒下来的。每一副甲上面,都沾着蛮子和大晋人的血。”
“这是我们送给公主、送给皇上的聘礼。是北凉十万将士用命换来的荣耀。”
江鼎的声音突然拔高,变得凌厉如刀。
“请问钱大人,大乾的荣耀,大乾的战功,也要走狗洞吗?!”
“这……这……”
钱谦益被这股气势逼得连退三步,脸色煞白。
周围的百姓开始窃窃私语。
“是啊!人家可是打了胜仗的大英雄!”
“让英雄钻狗洞,这不合适吧?”
舆论的风向瞬间变了。
钱谦益急了,额头上全是汗:“这是规矩!是皇命!江鼎,你若敢抗命,便是对公主不敬!对陛下不敬!”
“不敬?”
江鼎冷笑一声,翻身下马。
他走到那扇紧闭的中门前,伸手拍了拍那厚重的门板。
“既然钱大人不开门,那我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哑巴!”
“在!”
“告诉钱大人,咱们北凉人遇到关着的门,一般是怎么做的。”
哑巴提着那把百斤陌刀,轰隆隆地走了上来。
他根本没看钱谦益一眼,而是径直走到大门正中央。
深吸一口气。
浑身肌肉如岩石般隆起。
“吼——!!”
一声如雷般的咆哮。
哑巴并没有砍门,而是将手中的陌刀倒转,用那粗大的刀柄,狠狠地撞向了地面上的门槛石。
轰!!
一声巨响。
那块汉白玉雕成的、象征着皇家威严的门槛石,竟然被哑巴这一击,硬生生地砸裂了!
碎石飞溅。
钱谦益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差点尿了裤子。
“哎呀!手滑了!手滑了!”
江鼎一脸夸张地跑过来,假模假式地拍了拍哑巴的肩膀,“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可是御赐的石头!坏了可是要赔的!”
他转头看向瘫在地上的钱谦益,一脸歉意。
“钱大人,实在对不住。我这兄弟力气大,脑子直。他以为这门槛太高,挡了将军的路,想帮将军平一平。”
“您看,现在门槛碎了,这门……是不是也该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