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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两人早早起来,用过早饭就直奔了城东,去找那平大夫的住处。

南方的冬日不比北方冷,却有一股阴寒之感,仍是要穿厚些的。祁钰只是觉得南方也能养活了梨树确实稀奇。

两人敲了院落的门,恰好看到一个矮胖子被一只盆砸出来,接着又飞出了一只锅。

那胖子狼狈地揉揉后腰,呃……揉揉正常人叫做腰的那部分,捡起盆和锅拂了拂上面的灰尘,扭头见到祁钰和东方柏,立刻从战败的公鸡模式切换到了公鸡中的战斗机:“你们两个来看病的吧?不看不看,一大早的就给我添晦气,趁早找哪儿死哪儿去。”

祁钰这时候才看明白了那胖子的长相。

其实胖子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不少的,但胖的这么有特色的却是极为罕见。这胖子,看样子就是平大夫,也许人并没有那么胖,但是配上他那大得离谱的脑袋、贼小的眼睛和一撇鼠须,就显得臃肿极了。

祁钰在心中默念了两遍人不可貌相,开了口:“平大夫,我和我弟弟并不是来看病的,我弟弟自幼喜好医术,又听闻了您的大名,冒昧想来拜师学艺。”

那平大夫又瞅了他俩一眼,手中的盆和锅猛地对撞了一下,发出好刺耳的一声响:“你也知道是冒昧啊?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拜师,当我这里是收容所啊?走开走开,别给我堵门。”

“哥哥,我就说不来,你偏带我来。”这时候东方柏出声了,只见他小嘴巴一撅,小脑袋一扬,对那平大夫不屑一顾,“他是害怕收我当徒弟,怕我哪一天手艺超过了他让他丢了饭碗。哼,说得好像谁想作他徒弟似的,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个斤两。好些人都是这样,牛皮吹破了天,实际上比那纸老虎还不如。”

那平大夫听了东方柏的话,一下子给他气乐了:“你个小娃娃还懂得激将法是吧?你以为你说两句我就能上你的当了?我……我就如了你的愿,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能超过我。若是你五年后医术还是不行,我就一个指头戳死你。”

那平大夫还待说些什么解解气,就被门内的一声喊给震住了:“平一指!你是被盆砸死了还是被锅拍死了,啊?这么半天都不进来,是要饿死老娘啊?还不给我死进来!”

“……”祁钰头上默默垂下了三根黑线。

河东狮吼什么的,古人诚不我欺。

谢逊大侠的狮吼功和这位夫人比起来,那也只能自叹弗如吧?

平一指瞪了祁钰和东方柏一眼,恶狠狠地道:“还不进来!”

对着门里回话的时候却没了脾气:“娘子你别急啊,就来了,我这不是为了给你收徒子徒孙孝敬你才耽误了嘛。”

“徒子徒孙?”

祁钰和东方柏进了院子,那女人的声音更近了,只见门帘一挑,从里面走出了一个美貌的少妇,虽不说是倾国倾城之貌,也算得上是中上之姿了。

难怪那个平大夫这么言听计从,哪家矮胖子娶了个美媳妇也得小心着自己别成了第二个武大郎,不过这平大夫是学医的,怎么样生命保障都多了一层不是?诶?等等,刚刚这少妇管平大夫叫什么?平一指?这名字好生熟悉……

祁钰苦思冥想着自己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没注意那妇人已经迎上前来。

“哎呦,好俊的小娃娃,你从哪里拐来的?”少妇对着东方柏笑得见眉不见眼,回了头对着平一指的时候却竖起了眉。

“是这个娃娃要拜我当师傅,没拐。”平一指赔笑。

“谁要拜你当师傅?我说的是,我和你学艺,五年后技不如你就让你一指头戳死,你若是技不如我了就老老实实叫我师傅。”东方柏一撇头,骄傲地昂起了小脑袋。

“哎呦我的乖乖,谁说要戳死你了?我替你揍他。这样吧,你不要理这个死胖子,你认我做干娘怎么样?”那妇人见了东方柏竟像蚂蚁见了蜜糖,说什么也挪不开了。

“不行,我只有一个娘。我……我可以叫你婶婶。”东方柏在心中权衡了一下火候,觉得还是不要把人激得过了,好歹收敛了一下,把这句话说得好似撒娇一般。

“哎,婶婶就婶婶,哎呦,婶婶一见你就喜欢得不行,快告诉婶婶你叫什么名字?”少妇蹲下来摸摸东方柏的脸蛋,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祁……祁小柏。”东方柏说着,颇有些底气不足,偷眼去看祁钰的反应,见祁钰一切如常才放下心来。

“小柏啊……”那妇人念了两遍才站起身来,转身对平一指说道,“你傻站在这里干什么,小柏可能还没吃饭呢,去做饭。”

“娘子,你别生我气了,昨天是我错了,饭我是真不会做啊。”平一指苦了一张脸,本来就小的眼睛简直被挤没了,“你看哪回我进厨房厨房不用重装的?”

“平夫人,想来你还没有吃东西,在下倒是会做两个菜,就是不知道合不合夫人的口味。”祁钰被他们吵得头痛,就插了句嘴。

“那你去试试吧。”

“你凑什么热闹!”

“……”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却是截然不同的回应,祁钰只觉得头更疼了。

“平一指!你不做还不让别人给我做?想饿死我是不是?”

“不是不是,娘子你听我说,这小子油头粉面的,又对你百般献殷勤,非奸即盗啊,娘子你不能中他的计啊。”

“……”油头粉面?祁钰默默用手擦了一下脸颊,明明不油啊……

“嫌人家心思不正,你倒是去做啊?不然去街上买也成,大榆树下的那家烧饼不就不错嘛。”

“好好好,我去,娘子你一定要小心这两个小子啊。”

“行了,你赶紧给我死出去。”平夫人作势又要夺过平一指手上的锅砸他。

平一指赶紧把盆套在头上跑出了门。

待平一指跑走了,那平夫人才敛了敛衣襟,挑开了门帘,对祁钰和东方柏道:“刚才吓着你们两个了吧?先进来坐吧,天怪冷的。”

那语气温柔和蔼,和刚刚的泼辣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

祁钰和东方柏一时都有些发蒙,茫然地走进了屋里。

进了屋,三人落了座,平夫人给他俩奉了茶,才自己坐下,道:“真是不好意思,你们一来就让你们碰到了这样一场闹剧。”

还是很温柔亲切的声音。

“没什么,夫妻间的感情都是吵出来的。”祁钰表示理解。虽然他家老爸老妈从来没吵过架,每天都腻在一起假日还度个蜜月神马的。

“哈哈,看来这位公子在这方面颇有见地。”平夫人揶揄了祁钰一句,又转向东方柏,“小乖乖你要学医?”

小乖乖?东方柏默默忍了,点了点头。

“那便来吧,这里就我和平一指两个人,也怪寂寞的。”

“诶?你们没要个孩子?”祁钰颇感诧异,古代不是早婚早育吗?看这俩人的年纪都该是五个孩子的爸妈了。

“哎呀,公子一下子就点中症结了。”平夫人掩嘴一笑,“我也不愿和一指打架,可他总是觉得不能让我生个孩子,愧对于我,所以我就越来越凶狠,告诉他除了他,只怕没人敢要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平夫人:来了不打声招呼就走的,小心老娘一个盆过去砸晕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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