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比自己还要窘迫,一个大男人,就像孩子一样手足失措的站在她面前,那样子憨厚又可爱,羞涩一笑,“夜深了,上床睡吧。”
“不,不,不了。”李萌川发现自己紧张的连一句正话都说不了,结巴的厉害,退了几步,“我,我看,我,还是去那边的厢房睡吧。”
“为什么?我们是夫妻呀。”罗依依惊诧的看着他,以为是他太紧张了,由不得一笑,“你怕什么?我有不是老虎,会把你吃了。”
“我不是怕你吃我。”李萌川心里嘟囔一句,我巴不得你是老虎,把我吃了算了,可是我怕你嫌弃我不好吃,不肯吃,但是这样的话听着是暧昧的,也只能在心里念叨,“我,是怕你后悔。”
“你怎么回事?一个大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罗依依站起身,走到李萌川面前,“我说了,我会和你一生一世,你为什么不信我?”
“还是想想吧,想想吧。”李萌川慢慢的退到门口,“我愿意给你一块没有风雨的净土,前提是不要任何形式的回报,尤其是感情,那样伤你,伤我,也伤及他人,这段婚姻不是枷锁,而是还你自由的一种手段,你无需放在心上,在这里好好地生活,我们兄妹相称。”
李萌川一口气把心里的话说完,猛地转身,夺门而去。
跑到阴暗处才停下来,回头望着那一室的喜庆心中酸楚,他咒骂自己是胆小鬼,但是这种胆怯不是别的什么,是对她的疼惜,是害怕一时失态做错了事情,伤了她,他不要她后悔,要给她足够的时间想想清楚,等她完全接受他,或者是做出另一种选择的时候。
罗依依当然明白李萌川的用意,心里既感激,又感动,又欠了他,她不知道怎么偿还了。
望着红烛在夜色中摇曳,晃乱了一心的思绪,冷绝尘的柔情,冷绝尘的忧郁,冷绝尘的绝情,冷绝尘的――所有的所有在眼前晃来晃去,一刻都不肯离去。
罗依依烦恼的晃晃头,站起身,吹灭烛火,躺在床上,用被子把头蒙上,脑子渐渐发沉睡去,才摆脱了他。
莫若娇被折磨了一夜,第二天清晨症状才慢慢有所缓解,蒙汗说的果然没错,月圆之夜是毒气更猛的时候,而随着月亮的消失,那种折磨也就不见了,恢复的和常人一样,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身体很乏力,虚弱,而且吗,没有精神。
自那日后日子恢复成以前的摸样,冷绝尘每天都回来睡,就是从不踏进她的房门,书房变成了他的睡房,而且常常亮灯到深夜,莫若娇知道他在研究敌情,不久的某一天又会是一场血雨腥风。
毒药有规律的在她体内起着作用,她也曾去找过蒙汗索要解药,但是蒙汗在那日后已经精神失常,被冷绝尘看管起来,请了医生医治,当然是也要不出什么结果,看他的样子痴傻的很厉害,似乎是没得救了,那她也就完了,活着要和这种折磨一辈子。
她中毒这件事除了蒙汗夫妇,没人知道,她都是默默承受着,连冷绝尘也没告诉,她心里知道,其实对于她的一切,冷绝尘都是莫不关心的,一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只要有心的就能轻易地发现她的憔悴,可是他视若无睹,应该是不愿看她一眼。
莫若娇常常扪心自问,到底值不值得?其实到了现在她也糊涂了,爱究竟是什么?她无数次问过自己,可是没有答案,无厘头的结果,就这样相互折磨着,痛着,伤害着,却舍不得放手,她骂自己是傻瓜,世界上最笨的傻瓜。
她突然想知道罗依依过得怎么样?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一起情况不会好过过自己吧?但是心里很矛盾,有希望她们很好,相亲相爱,如果四个人碰面,看着人家恩爱的一对,会不会刺激冷绝尘。
这个想法在脑子里一形成,就马上付之行动,于是就有了几天后的酒会,请了城内的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就有李萌川夫妇。
督军府内各界名流齐聚一堂,冷绝尘心里本不赞成这次酒会,只是这段时间就算是不用心,也发现了莫若娇的抑郁,和以前判若两人,经常一个人坐在一个地方发呆,有好几次了,他看着她一座就是半天,他曾问过是不是有事情,她只是一笑而过,从那日之后也从没干涉过她的事,多是在督军府和孩子一起,摇身一变成了贤妻良母。
他不管她是佯装出来的贤惠,还是真的变了,这似乎和他无关,但是念着从小一起的情谊,他打心眼里希望她好。
他没有反对,希望办这次酒会能让她快乐一点,而且一直在紧张的操练军马,而且很久以来持续的战争,弄得人心惶惶,这样一来或者能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头上的这根弦的确是绷得太紧了,也该放松一下了。
在外界面前,也为了照顾莫若娇的面子,他不得不和她假扮恩爱。
督军府偌大的厅堂内人头攒动,热闹异常,夫人小姐们一身华贵,乡绅将军们个个气宇轩昂,高谈阔论。
李萌川和罗依依就在一个角落,李萌川不时和一些熟识的人寒暄,罗依依只是含笑陪在他身边,面上平静,实则心里七上八下,不明白这好端端的弄什么酒会,而且莫若娇还特别请了他们,不知道她又要搞什么阴谋诡计,其实这她并不怕,就是不想再面对冷绝尘,刚刚淡了些,刚刚可以安静,偏偏又要让人想起,苦恼的环视一眼久违了的大堂,不知道这个噩梦何时才能做完,何时和这里再无干系w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
相见,却怕见,这种感觉让她心情很是烦躁,紧张的出了一手心的汗,手却是冰冷的。
“还好吗?”李萌川握着她的手,细心地发现了她不安,用力握了握,“别怕,有我在,什么都不会发生。”
罗依依仰头看着他,是的,自他出现开始就成了她的护身符,不要任何回报的护身符,无私的默默地守护着她,他温暖的声音,让罗依依心安了许多。
哗然嘎然停止,耳听得塔塔的马靴声,一下下如同踏在罗依依心上,心猛地提了起来,漏了一拍,心如鹿撞的让她红了脸,顺声音抬头看去。
高高的台阶上,冷四少一脸肃然的挽着妻子慢慢走来,他还是冷峻的神情,似乎从来都没改变过,笔挺的军服,闪闪发亮的徽章,雪亮的军靴,冷硬冷酷的线条,成了冷四少永久不变的符号。
罗依依呆呆的看着他,历历往事袭上心头,冷酷的他,冷硬的他,绝情的他,温柔的他,一股脑的在心里翻腾,所有的思念在这一刻复苏了,心跳得很快,原本她努力安静下的心,再一次雀跃着。
李萌川握着她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手,心里担心的很,低下头凝视着她潮红的脸颊,轻声的说,“要不我们回吧,你这样,我真的很担心。”
罗依依什么都听不见,脑子里,眼里都是他,赶也赶不走,她努力控制,但还是失态了。
今天的莫若娇精心装扮,仪态万方,小鸟依人的的靠在冷绝尘身边,女人味十足,目光流转扫视一周,在角落一眼就认出了罗依依。
她总是那样特别,不是穿着华丽,而是那种淡淡的却超凡脱俗的气质,足可以让人观之难忘。
一身淡蓝色礼服,简单大气的式样,有点古典的味道,也没什么装饰,在百芳齐艳中,淡淡的却独树一帜,更加惹人眼球。
这确实是罗依依故意的,也是她喜欢的装扮,只希望普通些,不惹人注意,但是恰恰相反。
李萌川不放心的扳过罗依依的头,轻轻地拨开她散落的长发,动作轻柔,被别人纳入眼中便是暧昧,“你确定,你真的没事?”
罗依依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了,竟然在自己丈夫面前对着另一个男人发花痴,虽然他们两个从没圆房,但是在人前自己也该给他维持男人的尊严,怎么可以这样?心里骂自己下贱,难为情的笑笑,“没事,真的。”
“那就好。”李萌川这才放下心来,不耐烦的看了看周围的人,其实他很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若不是莫若娇相逼,他是绝不会来的,心里也有着自私的想法,好不容易的放下的人,再见面会有怎样的局面,他不敢想。
莫若娇是个精明的女人,这样做实在不知道为了什么,也懒得去猜她的心思,只想着应付一下,尽早离开。
看着李萌川夫妇相依相偎的亲热劲,莫若娇心里高兴,侧头偷偷看一眼冷绝尘,看他平静的摸样,似乎没看到罗依依夫妇,那她当然有义务让他们见上一面,这样这次酒会的意义才得以体现。
拉了拉冷绝尘的衣袖,对着另一边努了努嘴,“我们去那边。”
冷绝尘今天的表现也很是随和,一切都按着莫若娇的意思,既然有心让她快乐,就要做的足够大度,跟着她的步子往前走,一手挽着她,一手端着酒杯和来客寒暄,就那么不经意的一抬眼,眼前人经错了他。
罗依依就那么亲昵的依靠在李萌川身边,不时的抬头轻笑,二人眼神相对间脉脉含情,亲昵非常。
罗依依突然地亲昵动作,李萌川有些受宠若惊,当看见冷绝尘时,心里明白了她的用意,苦涩一笑,淡淡的失落在心中蔓延。
咫尺天涯,在此刻冷绝尘彻底明白了这个词的意思,维持着冷硬淡漠,眼神只是在她身上只是一掠而过,低下头跟莫若娇耳语着,其实说了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出乎李萌川所料,罗依依反而一反常态,挽着李萌川迎上去,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四少,夫人,久违了,我还要特别感谢夫人的好意,能让我有机会故地重游。”
她这样的坦然面对,却实实让莫若娇大大意外,嗔目结舌的一笑,“不客气,不客气,一定要尽兴啊。”莫若娇看了看罗依依手中的杯子,里边不是酒,是果汁,于是说,“今天是高兴的日子,当然该喝酒庆祝,怎么能喝果汁呢,来,来倒上酒。”
“谢谢夫人的好意,她从不沾酒。”李萌川急忙给罗依依解围。
“李萌川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没酒怎么庆祝?只是一杯而已,没关系,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吧?”莫若娇嘴里不依不饶。
“他说的没错,我确实不能喝,不是不给面子,而是我怀孕了,喝酒对孩子不好。”罗依依淡淡的一笑,说出缘由,抬头迎上冷绝尘一闪而过的惊讶,“我想四少也不会强人所难吧?”说着竟然挺起扁平的肚子,伸手摸了摸,笑得一脸的幸福。
连李萌川都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弥天大谎,天才,也只有她能想得出,低头默契的对视一眼,附和着,“是,为了孩子不能喝。”
“原来是这样啊。”莫若娇呵呵笑着,这样的效果她是再满意不过了,什么山盟海誓,死去活来,也不过尔尔,紧紧一个月,孩子都有了,还以为她是多了的忠贞烈女,看来是自己高台她了,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看来我们该恭喜二位了,孩子落地时我们夫妇一定上门道贺,沾一些喜气,你们不知道四少很喜欢女孩儿,所以我想尽快给四少添一个女儿。”
“我这里以饮料代酒,祝四少和夫人能早日喜得女儿。”罗依依落落大方的举起酒杯,温婉浅笑着,迎上冷绝尘的目光,“请。”
他们竟然都有了孩子,冷绝尘想他或许应该祝福她,为她高兴,可是他怎么都不能税负自己高兴起来,而且心酸的厉害,佯装的冷漠,漠然一笑,举杯一饮而尽。
“我想我们的心意也到了,你现在的身体不宜劳累,我看我们还是告辞,介于你的身体状况,我想四少和夫人都不会怪罪。”李萌川急于撤退,一杯酒进肚,便急着告辞。
“那我就不挽留了,如果真的有个什么闪失,可就成了我的罪过了。”目的达到了,莫若娇也乐得找个台阶下台,“别忘了,到时请我们喝满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