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祯已经看不到希望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父亲敲击扶手的手停了下来，他皱着眉，：为什么？我们是你父母，叫一声怎么了？”
“我……”
李怀祯喉咙发紧，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那两个字，对他而言，不仅仅是称谓，一旦说出口，那些被囚禁、被监视、被扭曲的回忆就会蜂拥而出，将他彻底吞噬。
他不能叫，绝不能。
母亲的眼神黯淡了一瞬，但很快又燃起更灼人的光芒，那是一种被冒犯的、受伤的占有欲。
“啊！”
她往前倾了倾身子，竹针捏得更紧了些：“怀祯，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们爱你。你忘了小时候，你生病，我们整夜整夜守在你床边？忘了你第一次学会走路，扑进我们怀里？那些都是假的吗？”
父亲也附和道：“是啊，养了你这么多年，一口爸妈都不叫，我们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邻居们会怎么想？”
他们开始列举那些陈年旧事，。
哒哒哒！
“啊！”
李怀祯头痛欲裂，捂着脑袋，他猛地站起来。
避开他们的目光，在狭小的客厅里来回踱步。
“你们听不懂吗？我不叫！”
李怀祯终于爆发，声音因为压抑太久而有些嘶哑：“那两个字对我来说太重了！重得我喘不过气！”
“为什么重？”
母亲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难道我们做错了什么？我们只是想要你像正常孩子一样，叫我们一声爸妈！这要求过分吗？”
“过分！”
李怀祯猛地转身，对上母亲那双快要哭出来的、充满控诉的眼睛：“太过了！你们把我关起来，监视我，告诉我所有离开家的人都会死，告诉我只有待在你们身边才是安全的……你们觉得这样正常吗？这样我还能把你们当成‘爸妈’吗？”
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
母亲脸上的血色褪去大半，她嘴唇哆嗦着，试图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破碎的呜咽。
“哼！”
父亲则猛地站起身，脸上的横肉抽动了几下，眼神变得凶狠：你敢怨我们？要不是我们管教你，你现在早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
他向前逼近一步，李怀祯下意识地后退，后背撞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他看着父亲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看着母亲那双瞬间布满血丝、写满绝望和受伤的眼睛，一股更深的恐惧和恶心涌上心头。
他们不是在要求一个称谓，他们是在要求一种确认，一种对他们扭曲的爱与控制的确认。
而那确认，正是他此生最想拒绝的东西。
他闭上眼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不能叫，永远不能。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声在死寂的客厅里炸开。
李怀祯只觉得左脸瞬间火辣辣地疼，视线都模糊了几分。
他捂着脸，低着头，不敢看眼前的父亲。
父亲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青筋暴起，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完整的话。
“你…你敢顶嘴？”
母亲在一旁尖利地叫了起来，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反了你了！我们养你这么大，就是让你这么跟我们说话的？”
李怀祯的心脏狂跳起来，一股莫名的、冲动的怒火也跟着烧了起来。
他刚才顶撞的话还在耳边回响，那些积压了多年的不满、恐惧和屈辱像找到了出口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所有伪装的平静。
“我为什么不能顶嘴？”
李怀祯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但每个字都咬得很重：“你们说的话，做的事，难道都对的吗？把我关起来，说是为了我好？监视我，不让我见朋友，不让我出去，这就是你们说的爱？我受够了！”
“受够？哈哈！”父亲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猛地笑了起来，笑声粗粝而充满嘲讽：“你受够？当年是谁把你送进医院的？是谁把你治好的？没有我们，你早就是一条野狗，早就死了！”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手指几乎要戳到李怀祯的脸上：“现在翅膀硬了，敢跟我们叫板了是吧？我今天就要让你知道，谁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话音未落，父亲已经挥起了拳头。
“嘶嘶嘶！”
李怀祯想躲，但身体却钉在了原地。
恐惧瞬间淹没了，他嘴上却还在硬撑：“你打啊…有种你就打死我…反正我活着也…”
“打死你？好！”
父亲像是被彻底激怒了，完全失去了理智。
他不再有任何犹豫，拳头雨点般地落在李怀祯的身上。
轰！
先是腹部，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弯下了腰，接着是胸膛，每一次撞击都让他感觉像要被震碎了内脏。
他踉跄着后退，却被父亲追上，一记重拳狠狠打在脸上，这次他彻底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
砰1
膝盖撞在坚硬的水泥地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父亲并没有停手，居高临下地对他拳打脚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