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似乎塞着什么东西,王闲睁开眼,一张中年男人的脸赫然映入眼帘,却是她和朱七七中午见过的那人。
王闲被男子扛在肩上,两人地处一个狭小的巷子中,这里十分幽深,周边一片寂静,只有地上的雪层映射着冷光。
又被人绑票了。
这个血淋淋的句子瞬间出现在她脑海中,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王闲嘴角一抽,只想扶额叹气,她又不是啥香饽饽,为什么每次都被绑啦…
这时王闲眼前忽然天旋地转,她的脚触到了实地。身子软绵绵的使不上力,甫一沾地,王闲的腿就是一颤,登时便要滑倒,却被人狠狠的推到冷硬的墙上。
中年人欺身上来,见着少女难受的模样,他眼中浮起一丝残虐的兴奋感,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对方被口中布撑开的唇上。
“小嘴能说会道的,也不知味道如何。”说着,他在王闲耳边吹了口气,轻声道:“还记得那条五寸的鱼吗?”
王闲:“……”
原来是…绑错对象了!
自己和朱七七同样的穿着,又都戴着帷帽,所以对方才会弄混吧…也就是说,这人从午饭过后就一直跟着她们,然后筹划踩点,避开朱家护卫团,下药把她带走。
耳边的风让王闲一阵哆嗦,立时起了半身鸡皮疙瘩。心里翻江倒海着,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胸口,简直像是吞了一只苍蝇。
感受到身边人的僵硬,男子满意的笑了笑,手指顺着唇瓣滑动。
粗糙的指腹摩挲在嘴上,王闲立马觉得自己又吞了十只苍蝇,不由得紧紧的皱起眉。
由于王闲眼中的嫌弃太过明显,男子手下越发用力,恶意道:“不高兴?莫急,待会儿你就不是这个表情了。”随着他的话语,王闲口中的布团被除去。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也搭在了王闲的颈动脉上。
王闲嘴动了动,立时感觉到颈上的力道重了些。
“不要做傻事,你叫也没用。”
王闲缓缓道:“我只是想说一句话。”
“很后悔?”
“不,”王闲直视对方:“你今天上完茅厕洗手了吗?”
中年男:“……”
趁着对方一愣的空隙,王闲冷不防的隔开脖子上的手,并猛力推开男子。男子措不及防,竟然被推了开来。
他脸色一沉,正要再次欺身上去,这时巷子一端忽然传来一声响动,像是踩入雪层时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中年男子眼皮一跳,条件反射的看向声响处。他目光迅速的扫过,果然见到巷口的围墙下,隐着半个脚印。
男子出手如电,直往王闲的穴位而去,打算先点住她再去查看。只是他目光刚转回来,却见少女手中已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小纸包,她手一扬,一阵粉末便正对着他的眼睛而来。男子连忙闭眼遮挡,但为时已晚,粉末已然入了眼。
他只觉得眼睛酸痛难当,不由自己的叫出声来,心中也惊怒至极。这女人只穿着贴身的衣服,他也早已检查了她的全身,那这药粉包,到底是从何而来?
王闲一击得手,马上跳到一旁,拔腿就跑。此时男子终于反应过来,一手拔下腰间的鞭子,直抽向王闲,另一手则探入身侧隐蔽的囊袋中,摸出一把长钉,也向王闲离开的方向投去。
钉身墨黑,反射着幽暗的冷光,显然是涂有剧毒。
由于无法视物,男子的动作越发狂乱,攻击也透着狠绝的凌厉。王闲听见身后的声响,知道自己难以躲避,干脆直扑在地上,往旁边一滚。
与此同时,几阵破空声响起,身后传来一阵金属交击声,而雪花也糊了王闲一脸。
王闲忍着满脸的冰冷往旁边滚,却见雪地上绽开了一点红梅,也没有再受到攻击。略微怔愣的回过头,她看到中年男子的嘴角溢出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小片雪地。在她身后,则散落着一地铁钉和铁莲子。
一个人正站在男人身后,他慢条斯理的收回手,中年男子便倒了下去,身子砸在雪里,发出一声闷响。
此人衣着落魄,身材瘦削,外身套着一件敝裘,头戴一顶破旧的黑皮风帽,帽檐压得低低的,看不清面容。
见着呆坐在地上的王闲,那人不动声色的走过来,伸出一手扶起她。王闲借力站起来,刚站稳,一件皮裘忽然罩在她身上,原来是对方解下了身上的外套。
仿佛感受到王闲的疑惑,那人道:“这皮裘虽然破,防寒倒是不错的。”
说完,他不再看王闲,而是抬头看向一旁的建筑,道:“多谢兄台相助。”
王闲顺势看去,见一个青年在斜边的楼上凭窗而立,手上还握着一个形状奇怪的金属器具。在月光和雪地的映衬下,青年的五官显得很清楚,他的面容十分俊雅。
青年收起手上的器具,微微一笑道:“举手之劳。这点微末把戏,让你见笑了。”
听闻此言,落拓男子没接话,而是懒洋洋的伸手将风帽往上一推,露出正脸来。这是一个剑眉星目的年轻男子,他嘴角微微向上,神情懒散,虽然不笑,也带着三分笑意。
他看向楼上的青年,笑道:“不敢,不敢。”
王闲站在一旁,想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受到袭击时,身边这人击毙了中年人,而楼上那人则打落了中年人发出的暗器。她又看了眼巷口的半截脚印,想必那也是这人弄出来的,意在声东击西…
想着这些,王闲把视线移回来,忽然顿了一顿。说到脚印…她身边这人,虽是站在雪地上的,但没有留下什么脚印!
年龄ok,神态ok,身手ok,王闲忍不住看向身边人。这是沈浪?
也不怪王闲辨认不出,初见时对方脸上实在太脏了。
“踏雪无痕,这般绝顶轻功,着实难得。”说着,青年拱手道:“在下吴然,不知少侠如何称呼?”
“沈浪。”
果然…
许是王闲的目光太明显,沈浪回过头来,道:“怎么了?”
王闲迟疑道:“你…那天晚上。”
沈浪轻轻颔首:“看来姑娘也认出在下了。”
一声轻响自前方传来,两人同时看去,见吴然在稳住身形,他的腕上连着一根线,线的另一端则是一个铁爪,正搭在窗沿上。吴然没有收回线,而是踏步过来,道:“如今夜静,不知两位…”
“多谢吴兄挂怀,我们已有去处。”沈浪笑着回绝道。说完,他不再言语,朝一旁的尸体走去。
看着站到自己身边的青年,王闲表情诚挚的道谢:“多谢公子出手相助,挡下了那些暗器。”
“姑娘严重了,相信以姑娘个人的能力,也可脱离险境。”
“你说那个粉末?”王闲想了想,恍然大悟。“那个不算什么,雕虫小技啦。”
见青年看着自己,并无其他表示,王闲道:“你真想知道?”
吴然嘴上噙着一抹温润的笑意,“只是心中有些好奇。”
月光下,少女突然凑过来,低声道:“合|欢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