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在某个破县城里的破县太爷府第里,两位无聊的大人物各自想着心事吐槽――
“话说,破到连一个像样的洗脸盆都找不到的县太爷府,三哥,你是怎么住下来的?!”望着歪歪扭扭之前还缺了一块木板被云戌刚刚补上的木盆,姬沅瑷无力的实在是连讽刺的话都懒得说的了。
姬沅珏看着姬沅瑷那张不忿的小脸,就知道这人肯定心里不痛快了。说实话,给姬沅瑷用这样的东西,姬沅珏还八百个不愿意呢?可是没有办法,要演自然得演的像样。
看大哥他们到现在都没有派人来找眼前这只小狐狸,姬沅珏就已经知道,岳麓那边气氛怕是不好了,或许还有西漠……总之,小家伙呆在明处还不如呆在暗处。
“你虽是不高兴,但是,对目前的状况,应该还是和有些新奇感的吧?好不容易出趟京,自然要体验体验不一样的生活了。”
姬沅瑷抬眼,看着一脸淡定的着衣的妖孽三哥,心知这人是猜对了,可又习惯跟他作对,于是某小猫撅着嘴坐到桌边不说话。看样子比刚才更抑郁了。
姬沅珏不动声色的在心中闷笑,不过……自己宝贝了这么些年的小东西抑郁着了,姬沅珏自然负责提供出气筒了,毫不犹豫的提供第一手情报,“这岭东县其实也不算地贫人乏,只不过这么写年全县的土地几乎都在邢家手里把著……”
她要玩便由着她玩好了,他姬沅珏心尖儿上的人,连这点自由都没有吗?
只要呆在暗处,他便不惧那些人玩阴的了。姬沅珏很清楚,眼前这只小狐狸在他们几人面前从来都是调皮捣蛋单纯无害的,但是,背后那一手玩阴谋的功夫,可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啊。姬沅珏有时候都在想,这小家伙到底是跟谁学的这些个东西的,鬼灵精怪,无所不入。
不过,还好小家伙在他们几个面前从来不屑于玩这些东西,否则,她的身边哪里还会有他们的地方?早就不知道一个人逍遥到了什么地方去了。
小家伙唯一的弱点,怕就是身子不好不能习武。姬沅珏暗暗的想着,要不是怕再弄几个人会不太方便,容易暴露目标,他几乎要把木煞全部弄过来了。
心中暗暗思索,姬沅珏一边仔细的在脸上涂涂抹抹,一边继续跟桌边偷偷竖着耳朵的某小狐狸介绍这里的情况。“一年一年的,地在他那边,县太爷都收不到租了……扒了层租子以後,县衙的收入自然也剩不下什麽,所以我这县府老爷啊,也只好喝粥度日了。”
姬沅珏那表情,那嘴脸,那语气,活脱脱他就是那可怜的受剥削的县太爷。
姬沅瑷抽抽嘴角,委屈什么啊,乃上任才几天?不理委屈的某妖孽,姬沅瑷朝门外探头,看著外面列队整齐的衙役,全武上演,虎虎生威,颇有几分军人神采,“你训练的?”
姬沅珏闻言抬头,一脸得瑟,“虽然没当过将军,但至少这两年,虎豹营你三哥我也算跑熟了,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么!你三哥我训练木煞那会儿……”
一张妖孽脸硬是被某人易容成了现在这副歪瓜裂枣的惨相,姬沅瑷僵硬的转头,尽量使自己不去看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她家三哥的恶趣味……实在是让人难以恭维啊!不过,姬沅瑷看着外面的两排人,扬眉。
这人说的也算是实话,这些人一板一眼的,确实有几分军人的豪气。若他不是从小被太妃培养着回去继承飘渺城,而是跟四哥一块儿长大,现今说不定又是一名良将啊!
不过,这些话姬沅瑷自己心里想想就得了,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这妖孽现在就已经这么得瑟了,她要是再夸两句,明儿指不定傲到什么地方去了。
但是,人才归人才,面对当前这种情形,姬沅瑷还是止不住想要说教两句,唉,将军当惯了,实在看不得土匪啊!
“虽说……还算板有眼的,但是,我看你这架势,怎么好似土匪抄家伙要抢地似的?邢家能做到这麽大,必定不好对付,要循序渐进……”
要是姬沅瑷跟姬沅珞在一块儿,这话绝对轮不到她来说;这是,现下情况不同了啊,现在她是跟她家三哥在一块儿,这妖孽办起事儿来,经常比她还要热血,还要……额,不靠谱。虽然不太愿意,但是姬沅瑷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你在说什麽呢?!”姬沅珏转身看着姬沅瑷,轻笑了一声,然后下颚微扬,一脸正气,“什么土匪?哪里有土匪?老爷我的地盘,谁敢撒野?老爷我今天就是去谈点生意,买他几块地!而已。”
哦――
原来又是强买强卖啊,怪不得把衙役训练得个个都跟打手保镖似的。姬沅瑷黑线了一把,然后略微思索了一下,抿抿嘴,转眼又乐呵呵的眯眼笑了起来,“要我去帮忙吗?”
“不用,这几天我净忙着这事儿了,铺垫已经差不多弄好了,我琢磨著……再去一两次肯定就能弄妥,你给给我准备些钱就行了。”
“钱?”这东西,姬沅瑷绝对在这两年山一样的军费中得到了深刻的体会。挣钱难,挣大钱难,挣军费那样的大项目……那就得往死里面抠钱啊。这两年,她实在是捞钱捞到手软,花钱花到手抽筋儿……
“……?”姬沅珏挑眉。
“……二十两。”沉默了两秒,姬沅瑷指了指自己带来的那个包裹。那是她随身带著想路上用的,可这一路上,也没怎么花,二十多两,可能就花了一点零头。
姬沅珏伸过去的手僵了一下,首次出现了犹豫的面孔,“二十两银子买五座山头,是不是有点儿过份啊?”
姬沅瑷闻言,“扑哧”喷了刚刚入口的半盏茶,然后托着剩下的半盏茶,扑桌死挠,哈哈大笑。
姬沅珏黑脸。
珏亲王,绝对有钱;昀熙王,绝对有钱……但是……
钱庄里有银子,各自府上也有银子,都为对方会带,以为对方会拿,结果谁都没带,谁都没拿。于是,站在破败的县太爷府上唯一一间完整的厢房门口,两人搜遍了所有能搜过的地方,这会儿,再东拼西凑,可不就只有二十多两银子麽?
一时间,姬沅珏有点受打击,找手下要钱,面子往哪儿搁?最重要的是,这么个破地方,连个钱庄都没有!
姬沅瑷侧头看看外面那些衙役,在看看一边的自家三哥,低头想了想,“没关系,三哥,尽管做你的吧,最多跟他们分期付款。不用怕他们报复……”
姬沅珏受打击了,不代表姬沅瑷也会受打击啊。看她的表情,其实开心的成分更多吧?而且,某小狐狸好像还有些得意,额,有些狰狞。
搓着一双爪子,姬沅瑷狞笑,“那些保镖护院……看我不把他们调教成无敌铁金刚?!”
姬沅珏终于涂抹完脸站了起来,整理好心情,倒也觉得不亏。少花钱多办事,绝对符合他们的宗旨啊。
顶著一副尖嘴猴腮面容猥亵的小人脸,姬沅珏嘱咐姬沅瑷。
“大人我在这里名叫叶汉,顶替一个父母双亡孤苦无依福薄命浅的举子的名份考的,千万别穿帮。”
“罗嗦……”
姬沅瑷不耐烦的挥挥手,实在不忍目睹他那张脸。
姬沅珏也不再多说什么,领著一班“打手”,带着那二十两银子就出了门。临出门前,他回头望姬沅瑷,那人正靠在桌边涂涂画画……
其实,这样的日子……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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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念山,不知什么地方――
姬沅琪这两日有点心神不宁,说不上为什么,就是不太舒服,而且还眼皮直跳。他那老不正经的师傅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可是他两个眼皮都挑呢?
他当时脱口而出,就问了一句,“要是要是两眼皮都在跳呢?”
结果――
“那你眼睛出毛病了。”
姬沅琪悲……摊上这么个师傅,到底是他的不幸呢,还是他的不幸呢,还是他的不幸呢?
甭管是谁的不幸了,姬沅琪现在没有更多的经历去纠结他的师傅了,对于他两眼皮都在跳,而且一连跳了两天这件事,他实在想不明白啊。
而且,很难受啊!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那他就是,额,先捡了银子,然后……又丢了?
或者师傅他老人家答应让他下山,然后……又遇上歹徒了?
或者……宁宁过来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