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符三年,二月十化,俺都不晓得吕蒙是谁呢!还以为是个卖胡饼的!”
那边豆胖子也跟着接过话,不以为然道:
“管他是汝南还是吴地的,能比得上咱们大郎一根毫毛否?对了,汝南是哪?”
看着那豆胖子憨傻的样,杨复光一腹言语最后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哎,算了,赵大身边尽是这些溜须拍马之徒,就是学了,也会学废!”
“算了,算了,这样淳朴憨态也挺好!不是有那句话说嘛,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土锤就土锤吧,能对朝廷忠就行。”
那边听着两个活宝卖傻,赵怀安就更尴尬了,忽然他看到杨复光下首的人群中有个陌生的,忙岔开话题,指着那个眼神动不动转的黑汉子,问杨复光:
“大兄,这是哪里的好汉?是你又收的义子?”
正以为自己又要多个侄子时,那边杨复光却招手让那个黑汉子过来。
此人走近前,对着杨复光和赵怀安行礼,卑躬屈膝,然后由杨复光亲自介绍:
“赵大,这就是我为你带来的大礼,我军能破曹州城,就看此人的了!”
这下子赵怀安多疑地看向这个眼神不正的黑汉,从这人身上看到了浓浓的草莽气息,大致猜到这人不是吃盐饭的,就是吃水上饭的。
果然,随着杨复光的介绍,赵怀安渐渐弄明白这人啥来路了。
此人原来叫杨钊,现在叫杨守钊,在拜了杨复光为义父后,连姓都不用换,也不算背叛祖宗了。
和赵怀安猜测的不错,这个杨守钊呢,的确是吃水上饭的,而且就是在曹州东北的那处巨野泽作水匪。
这杨守钊盘踞在巨野泽西南的一块叫麒麟渚的地方,据说当年鲁哀公就是在那里打猎时捕获到了麒麟。
而这杨守钊这支水匪在三百里巨野泽内也是排前三的巨寇,一般来说,排前三就是说排第三,但这不代表杨守钊这支盗匪弱。
因为处在巨野泽西南,也就靠近白沟水道,所以过往漕船、商船都会从附近水面经过,而杨守钊就守着眼前的水道,靠劫掠发财。
就在黄巢造反之前,曹州的州军正准备联合境内几家土豪准备清剿这个杨守钊,最后反倒让他给击溃了。
然后更是在黄巢占据曹州城后,便出了巨野泽,在曹、郓、濮、兖四周劫掠。
实际上黄巢在占了曹州后,也让人入泽招揽巨野泽的盗贼一起出来共谋大业。
当时巨野泽各水匪实际上主要就是看三家,一家是他,一家是徐唐莒,一家是赵璋。
这三家中,徐唐莒最早就是和濮州的王仙芝关系密切,所以在王仙芝造反的第一时间就加入到了王仙芝麾下,成了一路票帅。
而赵璋的实力居第二,他以前早就对黄巢心慕,晓得此人是个豪杰,所以在黄巢的人入泽招揽时,也带着麾下水匪相投。
可当时杨守钊却与赵璋两相不和,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投之。
这种事情只要不是第一时间投,后面就会越来越不相投,毕竟你投得晚了,座次肯定是要落在后头的。
而当时黄巢与天平军的实力相差还比较大,局势也不明朗,所以就决定暂时保持中立。
黄巢对此颇无所谓,因为他已经有了赵璋相助,已不怎么缺水上人手,那杨守钊本就声名不太好,所以黄巢见这人不来归,也就作罢了。
而天平军那边也当然不会将此人往草军那边推,所以只派了一支县卒在岸边监视,不让他们继续出泽袭扰地方,然后也听之任之了。
直到去年的时候,那濮州的王仙芝击败了一支天平军,那天平军的节度使薛崇才想着来诱降杨守钊。
杨守钊这人是做了梦都想上岸,有了这个机会,立刻与天平军暗通声气,准备投靠官军。
可在这个关键时刻,那薛崇带着天平军出征曹州,没成想竟然败了,其主力受挫后,只能龟缩在郓州城。
这种情况,杨守钊也不傻,当然晓得不能再投官军了,所以在战后和曹州的黄巢直接取得了联系,最后决定投黄巢去了。
黄巢是造反的,自然来者不拒,但他也有喜恶,也多少听过天平军是和杨守钊接触过的,所以对他这种蛇鼠两端的货色自然没有多少好感。
再加上杨守钊又入得晚,是乾符二年下半年才入的,论资排辈也低,所以在豪杰排名的座次上非常靠后。
如今别说是和他对头赵璋比了,就是赵璋下面的大将,都坐得比杨守钊靠前。
这就使得杨守钊越发不满。
而这种愤懑情绪在杨复光的人来接触他后,就彻底爆发了。
杨复光并没有告诉赵怀安,他的人是如何晓得这事,又是如何接触到这个杨守钊的,他只是很笃定地告诉赵怀安:
“有此人在,曹州无忧!”
听到这里,赵怀安手指点着案几,忽然对下首的赵六等人说道:
“你们先下去,我有要事和我大兄密谈。”
赵六等人抱拳向赵怀安还有杨复光行礼后,就准备撤下,可动作却非常慢,直到那边杨复光也让他的义子们跟着出去后,他们才离开了大帐。
等两边人都撤走清场后,赵怀安直截了当对杨复光道:
“大兄,这人我信不过,你打算如何用此人破曹州城呢?”
之前听杨复光介绍的时候,他一听这人是巨野泽的水匪,一下子就想到之前伏杀自己的刺客就是来自巨野泽的,顿时心里就有了恶感。
杨复光点了点头,没有反驳,而是问赵怀安一个问题:
“大郎,你觉得草军现在成了气候了吗?”
赵怀安愣了一下,琢磨了下这话的味道,最后依旧决定坦诚说道:
“就目前来看,局势对我们是非常不利的,不晓得是不是草军中有高人,或者是误打误撞,他们在攻破郓城后,的确把局面盘活了。”
“草军在此前在冤句被我军攻破,随后龟缩曹州城,虽看似稳当,实则已无路可走,因为他们自己放弃了广阔纵深。只停留在曹州城一地,虽然那曹州城坚固高大,可只要我军从水陆两面包围曹州城,那城内的草军就真的被我们瓮中捉鳖了。”
“如此只需破一城,而可扫濮、曹二州草军,真是一战而定了。”
“这就是当敌军将力量集中到一处时,看似力量是最强的,但实际上也是他们最危险的时候。”
杨复光在听,他很爱听赵大分析战局,因为赵大的分析总有一种不一样的视角,那种东西不是什么兵书上的掉书袋的话,却听着非常有道理,也有预见性。
然后他补充道:
“那现在呢?草军占了郓城又如何了?对我军有何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