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大局已定,曹师雄终于将自己压箱底的精锐压了上来。
六百名披着铁铠的甲兵,他们每一个都是曹师雄从数十灾民选出的,在别的灾民只能饿得吃土时,这些甲兵却可以吃肉。
而现在,卖命的时候到了!
自得了令,这些甲兵一个个都持着铁锏、长柄双斧,一步步走向前。
而在他们的前方,曹师雄的总攻令已下,数不清的各家草军,像蝗虫一般冲了上去。
他们要吃米!
顷刻间,这些草军就如同黄潮一般将拔山、金刀二都包围,他们无法突破这些甲士的军阵,所以都持着牌盾,开始从四面钦、邹勇夫、王彦章、刘威、陶雅、赵尽忠、朱景等四十名甲骑鱼贯而出。
赵怀安晓得现在并不是出击的最好时候,此时敌军的精锐还没有从敌军大纛处调走,但此刻已经容不得再等了。
出阵的两都衙内步甲到底还是人数太少了,此刻草军发挥出人数的优势,再不出击,自己的核心武备就将葬送在这里。
不过赵怀安却依旧斗志昂扬,所谓的最好出击时刻,得好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最好的出击,永远是此刻!这就是赵怀安的信念!
于是,他举着马槊,对身后的丁会喊道:
“老丁,升起我‘保义’旗!紧跟着我!”
丁会连忙从马背后拿出一面旗帜,然后系在一根十字长架子上,这样能保证旗帜永远是飘着的。
然后,他呼喊一声:
“升旗!”
随后他就将这杆保义旗给立了起来,而剩下的甲骑们,也将一面面保义旗系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当做了披风。
赵怀安仰头望了一眼头顶上飘扬的“保义”旗,大笑一声,将马槊放平,大吼:
“救兄弟,杀!”
随后,四十甲骑齐齐将马槊放平,高吼着:
“义在所在,生死相随!”
随后,就猛烈地向那些挤压拔山、金刀二都的草军碾去。
……
此时,一直趴在城头上死死观察着战斗的赵六,在看到下方升起了“保义”旗后,跳起来,大吼一声:
“升狼烟!”
没人晓得此刻赵六心中的压力。
就在此前不久,东城再一次求援,这一次是真的到了生死时刻,曹州草军的大部已经杀上了城头,再不支援,东城必丢。
没办法,豆胖子亲自带着北城的大部分兵力前去支援。
而豆胖子走后没多久,城内坊区又烧起了黑烟,显然有残余的草军内应正试图进攻着城内的重要据点。
正是在这样内外煎熬中,赵六等人一直死守在北城头,守着那六堆狼粪。
而现在,赵大终于出击了,升起了保义旗,此刻他们的使命终于完成。
那边,赵文忠这些义子大吼一声,将身边的六堆粪便点燃,随之就是六道狼烟直插天际。
做完这些后,披着两档铠的赵六拔出横刀,冲城头上仅剩的守军,大吼:
“使君已出击,我军必胜!但在胜利之前,我们必须要守住城池!现在听我令,随我救东城!”
赵文忠这些义子们齐齐拔出横刀,与一百多保义都吏士们一道大喊:
“我军必胜!誓守城池!”
说完,赵六带着他们从马道直奔东城。
而那边,已经是杀得尸山血海。
……
赵怀安等四十甲骑,在三百步的距离完成了缓步到疾步的切换,然后开始冲刺。
在众人之前,赵怀安左手放平,随后四十骑就分成了三队。
其中十人随在赵怀安身后,组成了一支锋矢直插拔山、金刀二都中间。
又十五人并刘知俊一道,组成又一支锋矢箭,直插拔山都的左侧。又十五骑并姚行仲组成第三支锋矢箭,直插金刀都的右侧。
因为此前拔山、金刀二都的不断突前,以及牢牢守在阵地,所以为赵怀安这些甲骑赢得了宽阔的冲锋道。
此刻,这三支箭矢头在广阔的战场上分离,几乎是同一速度,齐头并进,然后直插三道草军。
地动山摇间,那些正卖力挤着中间军阵的草军们,只来得及侧头看一眼,三支甲骑就射了过来。
“哐……!”
赵怀安冲在最前,胯下战马持千斤力,如同炮弹一样砸在了前面的可怜人身上。
只是一声巨响,那名草军吼破嗓子的声音都没来得及从喉腔中发出,马槊就从他的脖子处切入,首级登时就飞了出去。
而又是一阵闷响,赵怀安胯下的战马带着无匹巨力,直接撞在了剩下的残尸上,就是那一瞬间,胸膛整个被撞爆,各种内脏直接从巨大的切口处散飞,在空中撒向所有人。
“轰隆隆!”
丁会扛着保义旗,与剩下的九位甲骑兄弟直接踩着尸体,一路横冲直撞。
他们压根不需要攒刺手中的马槊,只是靠着战马和重量就将眼前这些丢弃兵刃的草军踩死。
镶着铁蹄的马蹄狠狠地踩在胸口上,如同踩碎一只西瓜般,爆碎一地下水。
他们奔过,留下了一道道铁犁翻过的血肉,而他们还在继续向前。
无可阻挡,真的是无可阻挡!
没有军阵,甚至没有兵刃的草军,在这一刻只能被屠杀。
当赵怀安从人郎中犁出一道血肉后,他看向左右两侧,在看到刘知俊和姚行仲差不多也带骑杀了出来,点了点头,随即马槊一指前方,再次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