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后半夜报社还是主攻所有比赛项目,总结我们运动员得失,未来要怎么努力,全国人民群众要怎么把这股奥运热情转化成工作激情建设四化。
其实到三点过已经把审查过的排版交出去,剩下的时间都是看着电视准备明天的稿子。
年纪大的几位撑不住还得在床头靠着打个盹。
沈翠月恕不奉陪,过了零点就回自个儿标间去睡觉,看那大姐姐已经算自家子公司的小股东,也叫着笼络下吧。
剩下十七艺细胞,接不上这茬儿。
过了会儿转头问舞蹈台柱子:“你怎么想的?”
艾佳依没准儿就是等这个机会:“我在歌舞团跳了十几年了,也一身都是伤,马上面临转业,肯定心里很急,如果没有对口单位,我就得回西疆去,我妈妈是少数民族,如果回到那种一眼望到头的妇女生活,我这十几年的坚持不就全部白费了,所以老金说您这边有很多可能性,我就跟着来看看,现在很喜欢这里。”
怪不得她眉眼间有点异域风情,但口音完全听不出来。
让卫东果然经得起考验:“我们是做销售的企业,舞蹈完全不沾边,我不知道拍这个广告老金有没有给你多少报酬,你可以提,但我相信这持续在砖儿台播出以后,你恐怕就不愁做广告上镜头的机会了。”
艾佳依有主见:“我愿意做销售,我也会喝酒!”
让卫东笑了:“先把这几天你可能会面对的热烈局面应对了,再做决定吧,可能你随便跳跳都能数钱数到手软,哪里还用喝酒。”
这年头只有十元券最大面额,数钱是很烦,金额稍微大点就累死人。
还没有点钞机。
艾佳依也不黏糊纠缠,只认真的指点让卫东根据他的体型特点练习。
可能都没想到亿万富豪是可以请个美女健身顾问带着到处走的。
小姑娘一直静静的坐在那看。
估计除了明白这种金龟婿身边从来不缺乏美色,也确实看出来让卫东不好色。
练完收工吃早餐,然后全都挤在电视机前围观闭幕式的到来。
八点金卓群还打了个电话,说整个台里紧张到要凝固那种。
要说从未直播过也未见得,五六十年代就直播过比赛。
可那会儿平京才几十台电视,没什么大影响。
甚至开幕式都没多大张旗鼓的宣传,不知道这体育代表团有什么成色成绩。
等到一块块金牌被拼杀回来,气氛就是一点点烘托起来,阳光日报肯定也到了鼓舞打气的主力作用。
但最终这个巨大压力的气球得在闭幕式上完结。
特么压力全在电视台了。
各家报纸都拼命宣传闭幕式在八点过开始,这是人类和平的象征,是世界人民大团结的美好场面。
特么只要能找到电视机的都在等着看吧。
八点三十,前线指挥部已经挤满了人,好些轮班的编辑记者全都挤过来,说外面已经万人空巷。
从窗户看出去连长安街上都没什么车和人。
然后整座酒店里外也看不到走动,大堂摆了部电视在咖啡厅酒吧围观。
见证历史的完美谢幕。
1984年的奥运会对国际上的意义是第一次商业化运作,真正让奥运会成为赚钱生意。
以前从未引起这么大的关注热度。
当然这里面有电视时代来临的原因。
对国内则是第一次见证重新回到世界大舞台,无论是心理上的世界大同,还是真实的需要国际贸易支撑改开,都具有历史意义。
沈翠月说江州的厂里、飞燕厂全都在院子挤着看电视,其他分厂也差不多。
然后八点四十二,拖拉机手突然开着212跑回来,气喘如牛:“玛德,卫星信号波动了下,正在国际长途联络,所有台里的电话都占线,叫我回来通知声。”
说完就又跑了,跟战场上的传令兵一样。
套间里面现在有四台电视,一台挂着砖儿台,一台HK,一台东瀛的,还有台澳洲,这是西太平洋地区卫星转播最常见的信号。
不可能转接人家有台标有字母的现成信号,也没那技术去标。
只能花钱买别人的干净信号。
这会儿也没有主持人搞个奥运节目来包含闭幕式,可以哔哔哔的一顿废话拖住后台。
就硬碰硬的一盘磁带接一个信号,节目跟节目中间没缓冲,要不就打个幻灯片“信号中断”、“暂停播送”之类。
现在屏息凝神的看早上的农村节目结束,进入广告时间。
平京制药一厂,小儿肺炎特效药,红霉素栓,卫药准字、经销单位照本宣科。
让卫东还指着笑:“三个,三个广告之一,看看对比效果。”
艾佳依抱着手臂站墙角明显紧张。
第二条也不是,居然把国公酒、久芝清心丸、脑立清、乌鸡白凤丸给合并打了个十五秒的广告,每种的疗效都讲清楚了。
尤其是乌鸡白凤丸,气血两亏,经血不调,行经腹痛,崩漏带下,大声念出来还有字幕。
让卫东都卧槽了,尼玛这是故意安排在前面帮咱家铺垫的吗?
然后下个镜头一开就是“嘣嘣嘣,嘣嘣嘣”的弦琴弹奏,伴随悠扬的小提琴,艾佳依用一个旋转舞步进入画面。
带点西疆舞那种直角肩摆动,彩色衬衫和拖地长裙都充满了韵律美感。
高级舞者肯定都瘦,她还高挑,单掌高举扭动,就好像蒲公英花朵在迎风摇曳。
肯定会让人眼前一亮。
可立刻就出现张熊猫的脸!
憨态可掬的“走”进来。
老金他们搭了张篷布,保证背景干净方便聚光,就像拍人像艺术照那种纯灰色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