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已明白,一向憎恶背叛的陛下,为何会在得知他与悠儿的欺骗后,没有下旨处死他们。
秦高两家联姻,皇上本就是为了稳固皇位,只要他能紧握住秦高两家所带来的权力,有足够的力量来抗衡那些逆臣贼子。
那么,就算悠儿是假冒的,只要她不会破坏掉联姻的目的,皇上自不会为难她。
而今日之举,怕是皇上对悠儿产生了一丝警惕和怀疑,遂才派人以刺杀为名,来试探悠儿的忠心吧。
皇上知道她是“笔墨楼”
的人,那么就算他雇佣杀手来杀她,这些人看到对方是自己人,也必会手下留情。
这点,从悠儿身上所受的伤足以看出,那些人当真没有要杀掉悠儿的意思。
今日之事,秦白羽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虽然他以后都不用再怕悠儿的真实身份会被拆穿。
可陛下的心思,实难揣摩,况且他现在还对悠儿起了疑心。
秦白羽离开后,富公公便又回到了元骥的身旁。
他观察着主子的神‘色’,心翼翼地道:“陛下,老奴看秦将军的脸‘色’不大好,可是那件事情让他……”
“朕今日的做法已是格外开恩,秦将军是个明事理的人,朕相信他会明白朕的一片苦心。”
元骥敛眸一笑,轻声惬意地道。
“陛下所言极是,今日您不仅帮秦将军试探出了莫姑娘的忠心,亦为他解除了一道顾虑,他当万分感谢陛下才是。”
富公公亦笑着附和,随后眸光一闪,脸上‘露’出一丝顾虑,犹豫着询问道:“陛下,那……”
“你去回复她,她安排的人朕非常满意。
还有那位莫姑娘,朕也非常欣赏,让她莫要再为难将军夫人。”
元骥已然猜出他要问什么,当即道:“朕还听闻,莫姑娘为了秦家的事情,几次险些送命,这般至情至‘性’的‘女’子,世间难得见到几个,莫要让她几鞭子给打死了。”
富公公忙领命,脸上‘露’出些许吃惊。
皇上这番话,显然是在维护莫姑娘,并暗示那人,莫姑娘是他要保的人,让她注意分寸。
想不到这位莫姑娘的面子如此之大,皇上还是第一次和那人这般话。
“对了,老奴还有一事请奏。”
富公公忽而回过神,道。
元骥的脸上已‘露’出些许倦容,不紧不慢地问道:“何事?”
“是皓云国三皇子和秦大姐的事情。”
富公公观察着他的神‘色’,见他已有困意,便三言两句把今日在山涧旁发生的争执,讲给了元骥听。
元骥听后表情稍愣,“竟是此事,平靖王伤得重吗?”
“听御医不算重,养一些时日便好。
而且,秦大姐又是弱质芊芊的‘女’子,想必下手也不会很重。”
富公公回道。
元骥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沉默片刻后,道:“上个月平靖王落水的事情,朕心里一直有些疑虑,今日一看,想必也与那秦白烟有关。
她倒是胆大,连使臣都敢伤。”
“秦家姐一向‘性’情恬淡,今日之事老奴也是道听途,这二人间究竟发生了何种争执,只怕只有两个当事人清楚。
想来,平靖王的行为也定有不妥,才会惹得秦姐动手。”
富公公猜测道。
元骥没有做任何表示,只,“此事明日再详谈。”
莫悠是在次日接近晌午时,幽幽转醒的。
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当她虚弱地撑起眼皮时,只觉得整个人都发虚无力,后背上亦时不时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呆滞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华丽的帐幔上,而后缓慢地转向一旁,正对上一只‘玉’冠。
‘玉’冠内束着的黑发有些凌‘乱’,几缕散发贴在那张菱角分明的俊脸上。
紧闭的双眼上,只能看到黑密的睫‘毛’,以及略有发黑的眼袋,‘挺’直的鼻梁,抿起的薄‘唇’,略显苍白的脸‘色’,都显示出此人的气‘色’不好。
莫悠终于缓缓回忆起了昨天的事情,双眼一直停留在熟睡人的脸上,忍受着背后的疼痛,艰难地伸出手轻轻抚上那张脸。
‘摸’着那带着温度的面颊,心里终于找回了踏实感。
原来,她没有死,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秦白羽……就这样一直守在她的‘床’边吗?
难怪看起来这般疲惫,真是个傻瓜。
莫悠的手在那张脸上只抚‘摸’了片刻,秦白羽便有了动静,睫‘毛’轻轻一颤,张开了双眼。
四目相对时,有愕然,有惊喜。
“悠儿。”
秦白羽一把握住徘徊在脸上那只手,稍显冰凉的触感,让他忍不住稍稍蹙了眉心,伸出双手紧紧包裹住为其取暖。
看着对方心翼翼,又欣喜若狂的神‘色’,莫悠忍不住莞尔,随即用另一只手指指身侧,开口道:“躺下。”
她的声音非常沙哑,且虚浮无力,能够出这两个字,亦是用去不少力气。
闻言,秦白羽非常顺从地脱去鞋子,躺到她的身边。
他侧身望着她,纵然对方的脸‘色’还是非常苍白,嗓音也听着颇为揪心,可是她现在能动了,也能够话了。
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眸光流转间,皆是他熟悉的气息,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下次不准再这样,要睡觉就到‘床’上来。”
莫悠攒足了力气,出一句长长的类似责备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