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白羽稍作迟疑,最终还是起了身,伴君这么多年,他自是了解元骥的脾‘性’。
他来此是为了解除莫悠身边的威胁,而非惹怒圣颜雪上加霜。
“爱卿深夜到访,想必是要与朕彻谈一番,赐座。”
见他起身,元骥脸上的神‘色’稍缓,道。
秦白羽双手抱拳谢恩,退到身后的椅子前端坐下。
“吧,你对刺客一事有何看法?”
元骥再次开口,状似随意地吩咐道。
秦白羽也不再拘礼,抬头望向上位的天子,目光果断坚毅,缓缓道:“今日的刺客,正如陛下下午所料,并非长眠阁的人。
而是另一杀手组织,笔墨楼。”
“这些刺客身上皆有笔墨楼的信物,所以初步断定他们是笔墨楼的杀手。”
“初步断定?
便是,他们的真实身份还有待考证?”
元骥抓住他话语中的重点。
秦白羽点头,回道:“微臣本来也是这么认为的,若是有人想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大可伪造笔墨楼的信物,将其罪名推到他们身上。
所以,臣在看到那些信物时,尚有疑虑。
直到发现了幕后人写给刺客的字条,微臣便彻底想明白了。”
“字条?”
元骥反问道。
秦白羽很快从袖中拿出字条,并双手奉上。
元骥顺势接过,展开字条,入眼便是一行意‘欲’明显的指示。
他的脸上忍不住掠过一丝笑意,而那眼中高深目测的神‘色’,却让人完全看不透他的心情与想法。
他只稍稍扫了一眼字条,便将其放到桌案上。
旁边就是他刚刚批阅过的奏折,上面还有他用朱砂标明的批注,那苍劲有力的字迹,已然与字条上的墨‘色’字迹如出一辙。
“看来爱卿定是有诸多疑‘惑’,想要问朕了。”
元骥貌似随和地道。
秦白羽一如初始,始终不曾避讳他的目光与态度,直言问道:“微臣想知道,内子何时触怒了陛下,以至于招来杀身之祸。”
“欺君罔上这条罪名,可否让爱卿满意?”
元骥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秦白羽神‘色’稍僵,他看着元骥的表情,面上虽未表现出震惊,可心里却已经是‘波’涛汹涌,甚至于冒出一股寒气‘逼’人的恐惧与不安。
若是朝堂上的大臣们看到元骥此刻的表情,定然也会吓得瑟瑟发抖、惶恐不安。
元骥的冷酷从不流于表面,他像极了狡猾的狐狸,能够很快‘洞’悉一切,并让对方放松警惕,甚至于相信他。
可他又有着虎豹的凶猛,让你上一刻放佛在天上,下一刻便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微臣有罪,还望陛下责罚。”
秦白羽立刻站起身,又重新跪下,语气稍显急切地请罪,“此事微臣一直知晓,却从未点破,是臣欺瞒了陛下,若要论罪微臣才是罪该万死。”
“爱卿先别急着揽罪,朕未曾过要谁死,否则你真认为那个‘女’子能活到现在。”
元骥脸‘色’的神‘色’依旧莫测难辨,看不出喜怒。
秦白羽稍愣,很快领悟了他话中的深意。
“多谢陛下不杀之恩……”
“爱卿快请起,入座。”
元骥打断他的拜谢。
秦白羽依言起身,重新坐回椅子上。
殿内陷入一片寂静,二人谁都没用开口话。
大约一刻钟后,秦白羽终究还是道出了心中的疑‘惑’,“皇上是何时知晓悠儿的身份的?”
“上次德妃的事情,朕心里就已有怀疑。”
元骥道。
秦白羽又是一怔,但随即‘露’出恍然的神‘色’。
原来是他当时只顾着眼前事,倒是忽略了陛下,不想他早已怀疑悠儿的身份。
这样来,陛下定然已经调查过悠儿,也知她是笔墨楼派来的人。
“陛下,臣还想斗胆一问,您今日为何要找笔墨楼的人来?”
秦白羽稍作沉思后,还是冒着触怒逆鳞的危险问出疑‘惑’。
皇上既然早知悠儿的身份,大可以欺君之罪将他们抓起来,为何偏要去雇佣杀手?
而且,皇上适才也,他不想要悠儿的命,那么那张字条又代表着什么?
“此‘女’欺瞒朕在先,后又‘迷’‘惑’朕心爱的臣子,再之后就连张尚书都对其另眼相待。
朕本意不想动摇秦高两家的联姻,可她的出现,对于这桩联姻究竟是福是祸,朕不敢断定。
她这般得人心,若是日后要反,只怕后患无穷。”
谈到国事时,元骥的眼中‘露’出了果断的狠绝。
他并未明因何找上笔墨楼,可秦白羽放佛已经从他这番话中,猜出了他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