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枉替他们自做这几时奴才,心不甘伏。
怎么处?”
毛烈道:“大头在你手里,你把要紧好的藏起了些不得?”
陈祈道:“藏得的藏了,田地是露天盘子,须藏不得。”
毛烈道:“只要会计较,要藏时田地也藏得。”
陈祈道:“如何计较藏地?”
毛烈道:“你如今只推有甚么公用,将好的田地卖了去,收银子来藏了,不就是藏田地一般?”
陈祈道:“祖上的好田好地,又不舍得卖掉了。”
毛烈道:“这更容易,你只拣那好田地,少些价钱,权典在我这里,目下拿些银子去用用,以后直等你们兄弟已将见在田地四股分定了,然后你自将原银在我处赎了去。
这田地不多是你自己的了?”
陈祈道:“此言诚为有见。
但你我虽是相好,产业交关,少不得立个文书,也要用着个中人才使得。”
毛烈道:“我家出入银两,置买田产,大半是大胜寺高公做牙侩。
如今这件事,也要他在里头做个中见罢了。”
陈祈道:“高公我也是相熟的。
我去查明了田地,写下了文书,去要他着字便了。”
原来这高公法名智高,虽然是个僧家,到有好些不象出家人处。
头一件是好利,但是风吹草动,有些个赚得钱的所在,他就钻的去了,所以囊钵充盈,经纪惯熟。
大户人家做中做保,到多是用得他着的,分明是个没头发的牙行。
毛家债利出入,好些经他的手,就是做过几件欺心事体,也有与他首尾过来的。
陈祈因此央他做了中,将田立券典与毛烈。
因要后来好赎,十分不典他重价钱,只好三分之一,做个交易的意思罢了。
陈祈家里田地广有,非止一处,但是自家心里贪着的,便把来典在毛烈处做后门。
如此一番,也累起本银三千多两了,其田足植万金,自不消说。
毛烈放花作利,已此便宜得多了。
只为陈祈自有欺心,所以情愿把便宜与毛烈得了去。
以后陈祈母亲死过,他将见在户下的田产分做四股,把三股分与三个兄弟,自家得了一股。
兄弟们不晓得其中委曲,见眼前分得均平,多无说话了。
过了几时,陈祈端正起赎田的价银,径到毛烈处取赎。
毛烈笑道:“而今这田却个是你独享的了?”
陈祈道:“多谢主见高妙。
今兄弟们皆无言可说,要赎了去自管。”
随将原价一一交明。
毛烈照数收了,将进去交与妻子张氏藏好。
此时毛烈若是个有本心的,就该想着出的本钱原轻,收他这几年花息,便宜多了。
今有了本钱,自该还他去,有何可说?
谁知狠人心性,却又不然。
道这田总是欺心来的,今赎去独吞,有好些放不过。
他就起个不良之心,出去对陈祈道:“原契在我拙荆处,一时有些身子不快,不便简寻。
过一日还你罢。”
陈祈道:“这等,写一张收票与我。”
毛烈笑道:“你晓得我写字不大便当。
何苦难我?
我与你甚样交情,何必如此?
待一二日间翻出来就送还罢了。”
陈祈道:“几千两往来,不是取笑。
我交了这一主大银子,难道不要讨一些把柄回去?”
毛烈道:“正为几千两的事,你交与我了,又好赖得没有不成?
要甚么把柄?
老兄忒过虑了。”
陈祈也托大,道是毛烈平日相好,其言可信,料然无事。
隔了两日,陈祈到毛烈家去取前券。
毛烈还推道一时未寻得出。
又隔了两日去取,毛烈躲过,竟推道不在家了。
如此两番。
陈祈走得不耐烦,再不得见毛烈之面,才有些着急起来。
走到大胜寺高公那里去商量,要他去问问毛烈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