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不用其言,戒令党与勒兵以待。
是夜潞兵离元所三十里,据险扎营。
侯元用了术法,潞兵望来,步骑戈甲,蔽满山泽,尽有些胆怯。
明日,潞兵结了方阵前来,侯元领了千余人,直突其阵,锐不可当。
潞兵少却。
侯元自恃法术,以为无敌,且叫拿酒来吃,以壮军威。
谁知手下之人,多是不习战阵,乌合之人,毫无纪律。
侯元一个吃酒,大家多乱撺起来。
潞兵乘乱,大队赶来。
多四散落荒而走。
刚剩得侯元一个,带了酒性,急念不出咒话,被擒住了。
送至上党,发在潞州府狱,重枷枷着,团团严兵卫守。
天明看枷中,只有灯台一个,已不见了侯元。
却连夜遁到铜辗,径到大石边,见神君谢罪。
神君大怒,骂道:“唐奴!
不听吾言,今日虽然幸免,到底难逃刑戮,非吾徒也。”
拂衣而入,洞门已闭上,是块大石。
侯元悔之无及,虚心再叩,竟不开了。
自此侯元心中所晓符咒,渐渐遗忘。
就记得的做来,也不十分灵了。
却是先前相从这些党与,不知缘故,聚着不散,还推他为主。
自恃其众,是秋率领了人,在并州大谷地方劫掠。
也是数该灭了,恰好并州将校,偶然领了兵马经过,知道了,围之数重。
侯元极了,施符念咒,一毫不灵,被斩于阵,党与遂散。
不听神君说话,果然没个收场。
可见悖叛之事,天道所忌,若是得了道术,辅佐朝廷,如张留侯、陆信州之类,自然建功立业,传名后世。
若是萌了私意,打点起兵谋反,不曾见有妖术成功的。
从来张角、微侧、微贰、孙恩、卢循等,非不也是天赐的兵书法术,毕竟败亡。
所以《平妖传》上也说道“白猿洞天书后边,深戒着谋反一事”
的话,就如侯元,若依得神君分付,后来必定有好处。
都是自家弄杀了,事体本如此明白。
不知这些无生意的愚人,住此清平世界,还要从着白莲教,到处哨聚倡乱,死而无怨,却是为何?
而今说一个得了妖书倡乱被杀的,与看官听一听。
有诗为证:
早通武艺杀亲夫,反获天书起异图。
扰乱青州旋被戮,福兮祸伏理难诬。
话说国朝永乐中,山东青州府莱阳县有个妇人,姓唐名赛儿。
其母少时,梦神人捧一金盒,盒内有灵药一颗,令母吞之。
遂有娠,生赛儿。
自幼乖觉伶俐,颇识字,有姿色,常剪纸人马厮杀为儿戏。
年长嫁本镇石域街王元情。
这王元情弓马熟姻,武艺精通,家道丰裕。
自从娶了赛儿,贪恋女色,每日饮酒取乐。
时时与赛儿说些弓箭刀法,赛儿又肯自去演习戏耍。
光阴捻指,不觉陪费五六年,家道萧索,衣食不足。
赛儿一日与丈失说:“我们在自在此忍饥受饿,不若将后面梨园卖了,买匹好马,干些本分求财的勾当,却不快活?”
王元椿听得,说道:“贤妻何不早说?
今日天晚了,不必说。”
明日,王元椿早起来,写个出帐,央李媒为中,卖与本地财主贾包,得银二十余两。
王元椿就去青州镇上买一匹快走好马回来。
弓箭腰刀自有。
拣个好日子,元椿打扮做马快手的模样,与赛儿相别,说:“我去便回。”赛儿说:“保重,保重。”元椿叫声“惭愧”,飞身上马,打一鞭,那马一道烟去了。来到酸枣林,是琅琊后山,止有中间一条路。若是阻住了。不怕飞上天去。王元椿只晓得这条路上好打劫人,不想着来这条路上走的人,只贪近。都不是依良本分的人,不便道白白的等你拿了财物去。
也是元椿合当悔气,却好撞着这一起客人,望见褡裢颇有些油水。
元椿自道:“造化了。”
把马一扑,攒风的一般。
前后左右,都跑过了。
见没人,王元椿就扯开弓,搭上箭,飘的一箭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