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比斯这一觉睡得如此香甜,以至于竟是误了十年来雷打不动8点起床的习惯。
金色睫羽微微颤抖,菲比斯璀璨眸子慢慢动了动,恍惚之中竟然还记得自己似乎昨晚做了一个梦。
随即揉了揉额角,嘴角弧度一闪而逝。
能够睡好觉的滋味是如此美妙,菲比斯已十年不曾享受这种滋味了。
也正是因为这美妙滋味,让菲比斯在转过头来看见那一侧沙发上抱着膝盖打着盹的女人时,心情也不那么坏了。
那个女人膝头还摊着一本书,脑袋歪在沙发靠垫上,平淡无奇的五官看起来怎么都不入菲比斯的眼,此刻却出奇的显出另一种奇怪的安宁味道。
真是个毫无形象的女人。
菲比斯心里下了这么一句评价,想起昨夜这女人读诗时温柔的语调,本来准备将这粗鲁女人叫醒的话在舌尖打了一个转儿,还是没有说出口。
菲比斯心内告诉只是因为从小自己所受的教育要对弱小生物抱有恻隐之心。
实际上,恻隐之心这种东西,高贵的,冷漠的,从来都是我行我素的菲比斯压根就没有过吧。
米彩虹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菲比斯的踪影,只是空气中还夹杂着菲比斯身上独有的玫瑰冷香气息,和淡淡的薰衣草味道萦绕。
这味道真是特别。
米彩虹深吸了一口,随即又觉得这动作太过猥琐,而失笑起来。
慢吞吞地从沙发上爬起来,米彩虹顺了顺自己还不算太乱的头发,思索着昨夜到底看书看到几点来着?最最让她惊异的是菲比斯竟然能够忍受和自己共处一室并且安然入睡?
看来菲比斯的古怪脾气,果然不能用常理来度之。
她正胡思乱想着,门突然被打开,管家leo那张严谨英俊的脸出现眼前,微微躬身低声道:“梳洗用具已经准备妥当,请red小姐梳洗完毕后来饭厅用餐。”
这忠心管家无论何时都是板着一张脸一丝不苟的样子,和脾气古怪天马行空的菲比斯真是一点都不相同,米彩虹想起那个恶仆o和amos那一对活宝,这些欧洲自诩贵族的家伙,就是习惯找个管家。
米彩虹对这管家leo挥了挥手,随意道:“你家主子呢?”
“殿下用完早餐,在花园里。”那写着忠心耿耿四个字的英俊脸上带着绝挑不出毛病的公式化微笑,说完便恭谨地退下。
“在花园么?”米彩虹掀开厚实遮阳布的窗帘,才发现此时日头,竟是出奇地好。
晒太阳这种事情,怎么能少得了她呢。
梳洗完毕,左手捏着管家leo精心制作的三明治,右手端着还冒着热气的香甜羊乳,米彩虹慢悠悠地走进这别墅小小的,精致的花园里。
说是花园,却没有一朵花。
普罗旺斯的别墅,即便花园,也该是种上普罗旺斯。
只是这冬日普罗旺斯太过颓丧,那般景象会让菲比斯心情变差,所以管家leo便下令将本该环形围绕花园的普罗旺斯全部拔除,因而此时花园,除了菲比斯坐的那方洁白圆桌,便再也没有其他花朵。
如同一幅静美的图画,阳光下,菲比斯坐姿完美,动作优雅。
大刺刺地将玻璃杯放在菲比斯的那方圆桌上,米彩虹慢条斯理地嚼着可口的三明治,吐出的法语都含糊不清:“这里除了阳光什么都没有,有什么好看的?”
菲比斯蹙了蹙眉头,身旁管家近前一步眼神询问是不是将这个女人请下去却见菲比斯眉头舒缓,管家已知其意,知道大概殿下今日心情好,对这奇怪女人没有往日滔天敌意,便退后一步,不管其他。
“无知的女人,”菲比斯玫瑰色的唇瓣轻轻开启,吐出的话语仿佛还带着玫瑰清香,却毫不客气:“我要的,只有阳光。”
因为只要阳光,所以,其他的,都可以毫不客气地铲除。
米彩虹挑了挑眉头,斜眼看了菲比斯一眼,心道你丫还真是霸道。
菲比斯雪莲般的脸庞微微侧过来,看着米彩虹脸上的表情,不悦道:“你又在心里说我什么?”
米彩虹晃了晃脑袋,无视菲比斯那张能让人犯罪的脸,脸上笑眯眯得欠揍:“你猜啊,猜一猜又不会怀孕。”
听着这么粗鲁的话,菲比斯一直冰冻着的脸仿佛出现了一丝裂痕,米彩虹甚至发现那张从来都是没有表情的脸上仿佛还抽了抽,不禁有些开怀,有些想要大笑的冲动。
看着那个女人笑眯眯的脸,菲比斯强忍下心头怒意,告诫自己何必跟这么一个粗鲁的女人计较,便转过脸去,不去理会这个女人。
“喂,跟你说个笑话,听嘛?”
菲比斯打定主意不去理会她,低头喝着管家冲泡的花茶,却不料这个女人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公园有一对恋人正在甜蜜,女孩撒娇说老公:我牙痛!男孩于是吻了女孩一口问:还疼吗女孩说不痛了!一会女孩又撒娇的说:老公,我脖子痛!男孩又吻了吻女孩的脖子,又问这回还疼吗女孩很开心的说:不痛了!”
菲比斯蹙了蹙眉头,他自然没听过这讲到烂的笑话,且从来也没有人敢在菲比斯面前讲笑话,他微偏着脸庞,脸上却仍旧是没有表情,冷如冰山的模样,眸子却微微动了动。
米彩虹瞧着菲比斯那故作不听,但确实在听的模样,喝了一口羊奶,才继续将这个低俗的笑话讲完:“旁边一老太太站着看了半天了,忍不住了,上前就问小伙子说:小伙子你真神了,你能治痔疮不?”
说完,自己禁不住嘿嘿笑了两声。
而一旁菲比斯,脸色早就黑了。
这么低俗的,粗鲁的笑话,竟然竟然敢在高洁孤傲如同万丈冰山上的雪莲的菲比斯面前说?
连管家leo都忍不住扭过脸去。
“你这个低俗粗鲁的女人”菲比斯天籁般的嗓音永远那么好听,即便这句话似乎还带着明明白白的厌恶。
米彩虹耸耸肩,将最后一口三明治吃完,看着菲比斯,无所谓地笑了起来:“不知怎么回事,我一看到你,就想到这些低俗的粗鲁的事情。”
菲比斯此刻恨不得将眼前玻璃杯内的羊奶泼到这个女人的脸上。
一旁管家leo在心内悄悄叹了口气,心道欧洲多少人看到殿下都由衷的惊艳和赞美,那些赞美的话语都可以写成厚厚的一本书,但却只有眼前这个女人,才能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能勾起殿下的好奇,挑起殿下的怒火,让冷冰冰二十几年的殿下,显露出常人才会显露的情绪来。
阳光越来越温暖。
能够在冬日享受到这般和煦阳光,米彩虹连和菲比斯讲话的兴趣都没有了,只眯着眼,头靠着柔软的巴洛克华丽沙发上,迎着阳光。
菲比斯似乎也决心不再理会这个女人,微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他才微微转过脸来,眼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这个女人的身上。
慵懒一词,似乎专为这讨厌的女人设计。
她只仰着头眯着眼放松着全身,骨子里便似乎都透着慵懒来。
这样于世无害的模样,这样仿佛一丝丝威胁都没有的女人,为何,当年会做出这种事情?
这个女人,有着一副邪恶的心肠。
但最让菲比斯摸不清的却是自己,十年来积攒下的怒火怨气,从再擒获女人的那三日一直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