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古巴常年气候温润,但毕竟已经是九月底,伽西亚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还是结实地打了个寒颤。
何塞蹲在院门口的篱笆边上,一脸怨恨地望着伽西亚。他这种怨恨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因为伽西亚在他睡得正熟的时候把他从美梦中推进了噩梦。
“怎么样,可以出发了吗?”伽西亚假装没看见。
“我可不想这么手无寸铁地去和政府军对着干!”何塞搓搓手臂,“我告诉你,这简直就是送死!”
“谁说我们是手无寸铁的?”伽西亚从黑色背包中找出一把轻型组装式步枪扔到何塞怀里。
“这……这是最新型号的独角兽iv?你从哪儿弄来的?”毕竟是干军火走私的,何塞把玩着手中武器,不由得兴奋起来。
“这个你不用管,只要你带我去了哨卡,这把枪就归你——这东西在黑市上的价格不用我跟你说了吧?”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虽然何塞露出胆怯的神色,但看在眼前利益的份上他终于站起身:“说好了,只把你带到哨卡外面!”
两个人上了停在院子后面的那辆老旧的皮卡,沿着昨晚走过的那条没有路灯的漆黑小路开进岛上的主干道。照样缓缓从背后升起,映在皮卡粘了一层灰的后视镜上仍旧耀眼夺目。伽西亚从衣兜里掏出墨镜戴上。
何塞禁不住瞥了加西亚一眼:“喂……我说……你不会真的是那个开膛手杰克吧?”
“开你的车。”
“那个……当时那个圣骑军,真的是你干掉的?”
伽西亚瞪了何塞一眼,没有回答。
“要雇你杀人得多少钱?”
“怎么,你也有想杀的人?”伽西亚反问。
何塞耸耸肩:“我们这种平民怎么敢有那种想法?只是如果你真的是开膛手杰克,我还真得谢谢你。圣骑军的那帮家伙,抢了我的地,推了我的房子,当时我真的每天都在想他们能早点死掉。”
“你为什么不反抗?”
“反抗?”何塞的表情像是听到了笑话,“当时我要是反抗的话,现在就没人在给你开车了。而且推翻了一拨人,另一拨人又会出现。先是圣骑军,然后是现在山里那些土匪,还有政府军……我们这些人呀,只能抱住一颗大树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悲哀,但却是弱者们真真切切的生存方式。
车子在大路上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当一块写着“军事禁区,闲人止步”的路牌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何塞将车子停了下来。
“从这条岔道走进去,哨卡就在这片林子深处。”他指指远处一片墨绿。远处两座砖红色尖顶刺出墨绿的树海,显得格外扎眼。
“我只能到这里了,再往前走就算你给我一百万我都不会干的!”何塞将双手往胸前一抱。
“在这里等我。黄昏之前如果我还没回来你就可以回去了。”伽西亚检查了一下手中枪械,从皮卡上跳下去。
“我就不能先回去吗!”何塞听到这话沮丧地往方向盘上一趴哀求道,“我上有老下有小……”
“不行。”结果得到的只是伽西亚干脆而没有余地的回答。
。。。
避开军车来往的大路,伽西亚找到了一条野兽开辟出来的小路。穿过藤蔓缠绕的密林,整体呈砖红色的哨卡很快便从一片黑绿的背景中显现出来。
这原来并不是个哨卡,而是个小型仓库。仓库外墙由钢筋水泥搭建,四角均设有瞭望台和机枪座。仓库大门紧闭,只有军车出入的时候才会由仓库内部的控制室人员打开,普通士兵出入需要走旁边的侧门,这个门也有哨兵看管。仓库周围的巡逻队以十二人为一个单位,每两个小时换一班岗。可以想象得到,仓库里面的巡逻和防御一定更严格。
强闯肯定是不行的。伽西亚虽然对自己的身手有绝对信心但从不是个轻率鲁莽的人。而且想要进门其实有很多办法,他现在只是需要等待一个机会。
伽西亚找了一棵视野好又能遮挡住他行动的树爬了上去,像一头等待猎物上钩的豹子一样,等待着机会的到来。
终于,在日照三竿之时,这样的机会来了。
一队巡逻兵从脚下的大路走过,走在队尾的一个士兵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雅各布。”他的队友问道。
“内急,你们先走。”士兵的西班牙语并不地道,看上去像是个外地的雇佣兵。伽西亚仔细观察了一下这男人的肩章,这家伙似乎还是个没有过新兵期的新瓜蛋子。
“你快点!”他的队友催促了一句,转身跟上队伍。大部队走远,而这新瓜蛋子则一个人哼着口哨晃进了林子。
他左顾右盼,确定四下无人才跑到伽西亚所在的这颗树地下,从草丛中摸出一把铲子开始铲土。铲了两下,一个装在塑料薄膜里的棕色箱子便出现了。这个叫雅各布的新兵,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摸出一个玻璃纸袋,将其中一小包一小包的好的黑色粉末倒进棕色箱子。不用仔细瞧伽西亚就知道那白色粉末一定是最近黑市上价格猛涨的那种名叫“新伊甸”的毒品,而眼前这新兵显然是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在谋取私利。
伽西亚冷笑一声,从腰间抽出短刀。对方此时刚好从新麦起了箱子,转身准备离开。伽西亚抓准时机,从树上猛扑下来,一手捂住新兵的嘴,同时一刀刺进新兵后颈。颈椎断裂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那新兵瞳孔猛地放大,身子一僵,马上瘫倒在地。
伽西亚环顾四周,确认刚才那一幕没有被任何人看到,然后弯下腰,拽着新兵的双腿,将他拖入了旁边的树丛。
。。。
上午11:37,仓库侧门。
“嘿,你!”老兵将双脚从桌子上放下,一个猛子站起身,“说你呢。”
眼前的新兵紧张地站住,低压的帽檐挡住了他的大半张脸。老兵走到那个新兵跟前,皱着眉头将他打量了一番。
“你是哪个班的?叫什么?我怎么没见过你?”
“报告长官,我是七营五班的,我叫雅各布。”新兵蛋子傻愣愣地大声回答,引得执勤的其他哨兵们一阵呵呵的笑。
“雅各布?”老兵绕着新兵走了一圈,一巴掌拍在新兵头上,“我知道你叫什么,你军装上都写着呢!但是你这西班牙语说得太差了!要不要我教教你。”
“不……不用了长官……”新兵从动作到表情,再到语调都很僵硬。他从衣兜里掏出两张票子塞到老兵手中,“长官,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
老兵看看手中大面值的大洋币,从鼻孔中不屑一哼:“算你懂事,走吧!下次进门记得先自报家门!”
伽西亚松了口气,实际上他一只手掏出的是钱,而另一只手,已经按在刀子上了。
老兵们忙着数钱没再理他,他便加快脚步向仓库里面走去。身上这身行头给他带来了许多便利,只是当有人从身边经过的时候他还是会格外小心地压低帽檐。
这是一个以枪械为主要储存物品的军火仓库,但根据墙上绘制的分区图,伽西亚了解到其中一个仓库里也储存了一些药物。
但愿那里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
上午11:54政府军哨卡外大路边。
何塞的身子猛地倒在副驾驶位上,让他一下从梦境中清醒过来。
他撑起身看看表,已经是这个时候了?
正午的太阳晒得何塞身上暖洋洋的,他禁不住大大伸了个懒腰向窗外望去。
大路上车来车往,每个人都开得很快,没人注意到他和他的车的存在。这很好,他讨厌被人注意,因为这样会被卷进不必要的麻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