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转头看着陈青松问：“他说是可属实。”
陈青松点头回答：“启禀大人，的确如此。”
花沐笑了笑继续道：“段瑞雪天人之姿，在下一见倾心，于是买下小院将他接去悉心照顾。”
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传来激烈的议论声。这个朝代男男相恋虽然并不少见，敢于公诸于世的寥寥无几，更别说想花沐这样在堂上说出来的。
良久，谢元才反应过来，将惊堂木重重一拍：“肃静！”
“你说你和死者段瑞雪的情人？”谢元问。
花沐抬头肯定地说：“是的。我爱慕瑞雪的才华，可怜他的身世，想要照顾他。瑞雪本不愿拖累我，是他的好友陈青松劝说他，将他送来的。”
当初段瑞雪来的时候，刘嬷嬷已经在了，她也清楚段瑞雪是怎么来的，这一点，陈青松想赖也赖不掉。
“瑞雪身体一向不好，他死了我也很心痛。但是，我不能让悲痛蒙蔽住双眼冤枉好人，也不能放弃追查真凶，让瑞雪妄死，这是我的状词。”花沐将绞尽脑汁写的东西双手呈上。
谢元呆了，陈青松也呆了。同一个死者，同一个案件居然出现了两个状词。一个是死者的同窗好友，一个是死者的情人，两相比较，似乎是后者更有资格为死者申冤。
陈青松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谢元问花沐他和段瑞雪什么关系的时候，他会扯到和段瑞雪怎么相识上来。说到一半停下，通过谢元的口让他承认，最后坐实他们情人的关系。
谢元反应过来后点了点头，师爷接过花沐的状词，按照惯例读了出来。大意便是沈家在仙竹镇经商数十年，他们树立起来的口碑不容置疑，更不会做出贩卖毒药的事情，所有的事情都出在向沈家提供药材的牟家。牟家明知道沈家提前说过会让仙竹镇的百姓在年前买上便宜药材，特意拖延了交货时间，让沈家忙中出错，没有检查清楚便将药材出售了，照成了这件悲剧。
谢元听完大笑：“本官早就听说花家和沈家并为仙竹镇两大商家，私下交情不错。没想到，你为了替沈家脱罪，竟然编出如此惊天谎言。”
“在下句句属实。”花沐硬着头皮回答。
花家和沈家加起来也不够牟家的一个小拇指，把罪名推给牟家无疑是太岁头上动土。花沐敢这样做凭借的不外乎是百里富贵能在牟家发难之前揪出朱礼，等一切尘埃落定都再向牟家请罪。
‘啪！’惊堂木的响声敲打着花沐的内心，他只有不停地告诫自己要相信百里富贵才能稳住身体。
“大胆狂徒，当着本官的面还敢撒谎。沈家的受害人可不止段瑞雪一个人，本官的夫人也险险遇害，她的药可是在那批药到来的前几天就买好的。”
“可否让在下看看证词？”花沐问。
公堂之上，只有证词才能作数，当初县令夫人说得那么肯定，自然不会让小清留下证据。
谢元皱了皱眉，对一个衙差说道：“去，把小清叫上来。”
没多久，那个小清的丫环便到了堂上，从头到尾都没看过花沐一眼，就像他们从来没见过一样。
那丫头年纪轻轻，却沉着得可怕，一口咬定，夫人的药吃完了，后来重新去抓的一副，时间正好是年三十那天。
谢元质问她为什么和之前说的不一样，丫头只说是当初记错了，后来看到抓药的药签才想起来。
谢元拿她没办法，只好让她先下去了。
两份状词摆在谢元的面前，他也疑惑了，沈家还是牟家？
“大人！”陈青松突然站了出来叫道，“学生有一个疑惑，想问下花二少爷。”
谢元一挥手道：“你问吧！”
陈青松转向花沐，眼中毫无笑意：“花二少爷，据说你交代过照顾瑞雪的刘嬷嬷，让她不能到沈家的药铺买药，为什么？”
……
花沐盯着陈青松，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
“是不是你和沈家比较熟悉，早就知道他们家的药有问题，所以才不会碰他们家的药？”陈青松继续逼问着。
“怎么可能？”花沐笑道，“如果陈秀才打听得再细一点，就可以知道几个月前我生了一场大病，给我看病的就是沈家的贺大夫，吃的也是沈家的药。如果他们家的药真有问题，我会吃吗？”
花沐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正因为沈家和花家交好，那些药沈家分文未收。所以给瑞雪抓药的时候，不想继续占便宜，才决定去别家抓药的。”
这个理由很牵强，毕竟去抓药的刘嬷嬷，和沈家又不认识。花沐不等陈青松想明白，马上对谢元建议：“大人，如果您疑惑的话，不如去盘查一下沈家的药库，看这批牟家的药材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不管牟家的药材还有没有其他的毒药，这一番盘查下来，都要花不少的时间。
师爷见这次审问不出什么结果，和谢元商量了一下，决定将沈玉继续关押，等证据充足后再审。
人们渐渐散去，花沐和陈青松两个人却很有默契地留了下来。
良久，花沐感叹地说：“如果你告诉县令你是段瑞雪同父异母的哥哥，你的状词就会多几分可信。”
“你果然知道。”陈青松说。
花沐让百里富贵留意陈青松的第二天，他和段瑞雪的关系就被人送来了。很普通的两个朋友，其中一个走了好运娶了一个绝色美女，另一个每日每日地看着，心中渐渐不平，最后强・奸了朋友的妻子。
故事以悲剧收场，最后只剩下两个孩子相依为命。做了错事的男人要自己的儿子好好照顾弟弟，而无辜的母亲要孩子发誓永远不能认这个弟弟。陈青松对段瑞雪那种复杂又纠结的情感不是没有道理。
“那你也应该知道害死段瑞雪的不是沈家，那你为什么非要抓着他们不放？”花沐问。
陈青松静静地笑了笑：“我对他的照顾到他死了的那一刻就完了，现在我为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