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爱情抗不过时间的考验,其实那只是人们爱的不坚定时找的借口罢了。
――卓言《言心》
时间哗啦啦的溜过去,卓言也在一天天的改变着自己,将自己往这个时常冷漠偶尔温情的世界里塞去――总要学着适应环境,如果你改变不了它。
跟寝室中同学的关系已经处得很好了,至少在卓言看来是这样。跟以前那种见了面之后不想说话恨不得将彼此打回到陌生人的状态相比当然是要好得多了。
在‘侍寝’风没过的那段日子,黄念迟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的跟卓言睡在同一张床上了,而卓言也由最初的战战兢兢、彻夜失眠被迫苦练到了就算是黄念迟把她自己整个压在卓言的身上,卓言也能睡得着的地步。
其实真实情况倒是并没有那么夸张。
只是最令卓言感到奇怪的就是黄念迟的八爪鱼功力和习惯到底是怎么养成的。
在黄念迟乖巧的选择回到自己床上睡的那天,卓言有在黄念迟睡后观察她的睡姿,是很中规中矩的平躺式,并没有像卓言想象的那样,整个人缠在卷成一长条的被子上,而且第二天早晨的时候也还是那个姿势醒来。
也就是说,她只有在和卓言睡的时候会变身八爪鱼。卓言当然想知道为什么,但是还是因为她的闷*骚性格,没有问过黄念迟。以此时卓言的性格养成来看,她就该是这样――就算心里揣着一百个问号也不会问你一个字。
两人在一起睡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寝室里的人以前偶尔也会开玩笑说,黄念迟你是不是看上卓言了啊?
每当这个时候,黄念迟就迅速跑到卓言身边,踮起脚搂住卓言的脖子,将自己半吊在卓言的身上笑着答,你说的没错啊,我就是看上她了,看这小孩儿长得白白净净的多招人稀罕!
而每次黄念迟说出这样的话,总能让平静淡定的卓言不可控制的面红耳赤起来。
调笑的同学因为卓言的寡言和害羞都暧昧的笑。最初这样,每次都能收获到卓言的大红脸,但是次数一多,脸皮儿薄薄的卓言也练就了一张水泥脸。一见黄念迟要黏上来,就快速的躲开。面对吹鼻子瞪眼睛的黄念迟时就露出无辜的表情。就像是躲着大灰狼的小白兔一样无辜的理所当然。黏不上卓言的黄念迟就会跟周围人装委屈,指着卓言逃跑的背影跳脚,你们看看她这个没良心的,时间一长就想把我甩了。
由于以上原因导致黄念迟一天中最高兴的时候就是晚上回到寝室的时候。她想怎么做黄世仁都成,卓言就那一张床,不管跑出多远。最后还得乖乖的躺回她身边演‘树干’,被她这条‘树藤’紧紧的缠住。
‘侍寝风’最兴盛的时候,她们还玩过三人睡一张床。
只不过半夜时,睡在最里面的黄念迟被挤得实在睡不着,没办法最后回了自己床。
关寅因为睡在最外面,卓言怕她掉下去,所以一整晚都抱着她的腰,倒是被保护的最好。
可是让卓言不习惯的是,关寅很瘦,抱在怀里像是抱了一具活的人体骨骼标本,硌得卓言难受。
黄念迟就不一样,她身上还算有些肉,所以紧贴着卓言的时候,也不会让她感觉很难受。
特别是……一直跟卓言的胳膊紧密接触的某些部位,很有料(……)。
恐怕在这个年纪的女生中都可以排得上号吧,特别是跟卓言这个搓衣板平胸妹子相比,更是让人感动到想要流泪。
所以每晚两人在床上刚一接触时,都会刺激得卓言身体里漾起止不住的悸动,继而脸红心跳好一会儿。直到熄灯之后才会逐渐平息下来。而在之后的同床日中,卓言再也没干过那晚纠结得要死的蠢事儿。她总算是想清楚了一件事,初吻对她来说可能没什么,但是在别的小女生心里应该还算是大事的吧。再说,那样偷亲的话,只能破坏接吻在自己心中的印象值吧?所以……安心的睡才是正事儿。
时间打马而过,很快,卓言升了初三,同时也接了个很好的差事――在初三的开学典礼上献唱一首。
卓言本来就不会很好的拒绝别人,而且她不喜欢看到别人因为自己的拒绝而露出的失望的表情。所以,在同学们推举她去表演的时候,她只是心里特别震惊,倒也没反驳。
于是,在将近半个月的彩排之后,卓言上台了。
她唱的是那个时候还没火起来的周笔畅的《笔记》。
说不紧张,那绝对是骗人的,那是卓言第一次登上那么大的舞台,台下的观众是整个学校的学生和老师,前排还有校长和主任,后来听说有上千人。
卓言没有刻意的去感觉,也知道自己的腿发抖了,虽然幅度很小。
但是因为舞台上的灯光打得很亮,所以卓言看不到台下观众的表情,只能听到她们偶尔很给面子的掌声,让卓言慢慢将临阵脱逃的心扔到了脑后。
她越来越放得开了,表演得还很成功。
也是在那之后,歌火了,卓言人也火了。身边要跟卓言亲近的人越来越多,但卓言却感觉自己渐渐没有了安全感。很多人围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但是说的什么,是谁说的,卓言都还没弄清,就要被迫的跟着大家哈哈的笑起来,虽然卓言并没有觉得什么好笑。而且,因为一些无关的人的出现,原本跟自己慢慢建立起来了很亲近的关系的朋友又被这些无关人给隔离了开来。因为自己的时间已经分给了很多简直不能算作朋友的朋友。
卓言发觉自己又回到了一个人的境地时,是在一个假期。大家像是约定好的一样,都回了家,没人告诉自己,也没人问过自己。卓言在操场上绕圈的时候,还在纳闷的想:明明一个两个都喜欢栖在自己身边家长里短的,为什么现在只剩下了我自己?
为了弄清自己是不是真的只剩了一个人,卓言在原地缓缓的转了个圈,果然……只有夏日的青草绿树和只有自己的整个操场。卓言慢慢仰起头闭了眼,好安静,好空旷,好……凄凉。
卓言嗤的自嘲般的笑了一声,操场那么空旷,连聊以自慰的回声都听不到。
谁……谁都好,来个人把我领走吧……一个人……好难过。
夕阳慢慢落下去,拉长了卓言一个人的孤单。
……
上了初三之后,就像是将九年的书全部都背在了身上,背后一座大山压着,又怎么直起身来走路?在爸妈面前因为成绩低头,在老师面前因为成绩低头,在同学面前因为成绩低头,最后,在自己的面前,也要因为成绩而向以前那个以为可以一直高傲下去的自己低头。
一直低头,低到尘埃里。一直到――再也抬不起来。这是中国重压教育的核心,最好能把所有带感情的器官都换掉,换上听人摆布的电子仪器,然后……就世界大同了……
卓言坐在教室里,手托腮帮盯着黑板前口若悬河的老师,一脸迷茫。估计身边的同学也都和自己差不多,要不然,老师也不可能最后猛地一拍桌道:“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一次次的讲么???”眼神里包含着被愚弄的不屑和愤怒。
其实卓言内心里也住着一个暴躁哥,早就耐不住那股火的咆哮了:那些符号明明是数学里的,还来物理书里凑你妹的热闹啊!不知道哥数学从小就不好么!!没听说过根不正苗不正长出的果子歪歪腚么!!!!证明!证明!求解求解!!!赶紧把姐找到再给她配个妹最后天下大同好么!!!!!
……
不管怎么样,已经有多事的同学在黑板的右上角画上‘中考倒计时’牌了,回到寝室的时候也听不到那么多疯闹的声音了。最重要的是,‘侍寝风’早已刮过了,黄念迟再也没到卓言的床上睡过。
卓言晚上洗完头回来的时候,只会看到满屋子的空床。因为大家都跑到被临时用作自习室的食堂去复习了。卓言一屁股坐回自己的床,手不停的擦着头发,眼睛不住的四处瞄,看看这张床,再看看那张床,最后转来转去,又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头发擦得越来越干,可是始终没人回来。终于……卓言心慌起来。套上外套,抓了抓还有些潮的头发,拿起床上的数学练习册去了自习室。
卓言去的时候,自习室已经坐了很多人了。卓言大略一扫,发现了自己寝室的那一小帮。大家没有坐在一起,估计是怕互相打扰。卓言在她们身后不远处坐了下来,特意看了看黄念迟的背影和杨喻的正脸。因为方向不同,卓言可以清楚的看到杨喻的表情,她的手不停的在书本上写着什么表情严肃。
而黄念迟,则不停的晃头,后来卓言才看明白,她是在对答案,估计是没弄明白,整个人显得很暴躁。
自习室里很安静,只听得到墙上那面挂钟的滴答声,和偶尔的翻书声、写字的刷刷声。
卓言一直坐在那里没有动笔,摊开的数学练习册上的每一个字符都像是在嘲笑卓言。可是卓言没有生气,因为,她忽然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