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打的,自然是罪魁祸首。”
秦九尘语气森寒,“是谁心怀不轨,又是谁在众目睽睽之下颠倒黑白、诬陷他人。”
“你们心里,当真没数么?”
云薇吓得浑身抖如筛糠,拼命往谢氏身后缩,连哭嚎都不敢大声。
谢氏被这话噎得脸色发青,又怕又怒,想起丈夫的权势,勉强壮起胆子,抬出云成明。
“王爷,此事尚未定论,您仅凭臆测便动用私刑,这将我相府置于何地?”
“臆测?”
秦九尘像是听到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唇角勾起一丝冰冷至极的弧度,笑意却未达眼底。
“本王行事,需要向你们解释何为‘臆测’?何况……”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狼狈的云薇和强撑的谢氏,语气轻蔑而霸道,“云成明教女无方,纵容内眷在御宴之上行陷害龌龊之事,丢尽朝廷颜面。本王今日代他管教,你们云相府,合该给本王磕头谢恩才是。”
话音未落,他手臂再次扬起。
“啪!啪!啪!”
接连三鞭,又快又狠,根本不容谢氏和云薇躲避或求饶,结结实实地抽在她们身上。
鞭影翻飞,伴随着更加凄厉的惨叫和哭喊。
谢氏头上的珠钗被打落,云薇更是疼得几乎晕厥过去。
母女俩滚作一团,哪里还有半分方才贵妇千金的体面。
只剩下满脸的惊恐与血痕。
满殿宾客看得心惊肉跳,噤若寒蝉,无人敢出一言。
这位宁襄王爷,果然是煞神转世,说打就打,连丞相夫人的脸面都丝毫不给。
就连始作俑者端丽长公主,看着这血腥的一幕,也觉得有些过分,毕竟打的人,是云丞相府里的。
更重要的是,她隐隐感到秦九尘的怒火似乎并非全因玉观音而起,这让她心头有些发毛。
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上前一步劝道:“四皇叔,您息怒。这事既然已经处罚,要不就这么算了吧?”
闻言,秦九尘终于停了手。
他缓缓转过身,再次将目光投向云念。
云念此刻也是愣怔地看着一切。
他迈步走到她面前,微微俯下身。
她仰起头,怔怔地看着他,脸上泪痕交错,眼神复杂难辨。
秦九尘薄唇微启,“记住,下次,不是你做的事,就不要认。”
说完,他直起身,不再看她一眼。
他随手将长鞭扔在地上,然后便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云念垂下眼帘,掩去眸中得逞的光芒。
因着这场意外,端丽长公主精心筹备的芳菲宴最终草草收场。
宾客们各怀心思,匆匆告辞。
云念随车驾回到相府,还未踏入自己的小院,便已听得前头主院方向传来阵阵哭嚎、尖利的斥骂。
不用想也知道,是谢氏和云薇在向云成明哭诉今日所受的“奇耻大辱”。
云念默默回到自己的院落。
“小姐,您快坐下。让奴婢看看您的伤。”
绮罗一进门就急得眼圈发红,手脚麻利地扶云念在绣墩上坐下。
看到自家小姐身上狰狞的鞭痕,还有手臂脖颈处被烫出的红肿水泡,心疼得直掉眼泪。
“奴婢这就去想法子请大夫,这伤耽误不得。”
“绮罗,”
云念蹙着眉,因动作牵动伤口而吸了一口冷气,“先不用去。”
绮罗脚步顿住,回头不解地看着她:“为何不去?您伤得这样重!”
云念缓缓摇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洞悉的疲惫:“你觉得,我们能请得来哪个大夫?”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冰冷的嘲讽,“从前我不过是染风寒,他们都能以‘节俭’、‘小病无需劳师动众’为由拖着不请大夫。”
“如今,我害得她们母女在长公主宴上丢尽颜面,还挨了宁襄王的鞭子,她们怕是恨不得我立刻伤口恶化,高烧死去才好。又怎会允许大夫来为我诊治?”
绮罗闻言,颓然地垂下肩膀。
她见云念平静到近乎冷漠的脸庞,忽然想起宴会上那一幕,忍不住问道。
“小姐,奴婢有一事不明白。今日在殿上,长公主和秦小姐冤枉您时,您明明有机会分辨,甚至宁襄王爷最后都问您,您为何偏偏什么都不说,就那么认了呢?若是您说出来,或许王爷……”
“说出来?”
云念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中却毫无温度,“绮罗,欲速则不达。有时候,沉默比争辩更有力量。”
她轻轻吸了口气,背上的疼痛让她眉头紧锁,“我要的,不是当场洗刷冤屈。我要的就是这一顿打……”
绮罗听得似懂非懂,眼中疑惑更深:“小姐,您这是……”
云念眼中掠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不把自己置于绝境,如何能逼出转机?”
她看向绮罗,安抚,“别担心,我心中有数。”
见她如此笃定,绮罗纵有万般不解和担忧,也稍稍安下心来。
她抹了把眼泪,连忙道:“奴婢先给您处理一下。咱们院里还有一些去年剩下的普通金疮药,虽然不及御医开的,但总比没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