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懂!”
周扒皮连连点头,心里却在滴血。这北凉人是真傻还是假傻?那是白花花的大米啊!就这么喂了那帮泥腿子?
……
黑龙营入城。
这一幕,成了冀州百姓几十年后还在津津乐道的奇景。
往常有客军过境,那是百姓的灾难。关门闭户,藏鸡藏狗,生怕被抢。
但今天不一样。
街道两边,挤满了衣衫褴褛、面带菜色的百姓。他们原本是害怕的,手里甚至还紧紧攥着防身的木棍。
但当他们看到那面迎风招展的“替天行道”大旗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
“是北凉军!是给赵大娘报仇的北凉军!”
这一嗓子,把气氛彻底变了。
恐惧变成了狂热。
“真的是他们!你看那旗子!”
“听说他们给饭吃!还不打人!”
江鼎骑在马上,对着人群挥了挥手。
他没说话,只是冲身后的宣传队使了个眼色。
“乡亲们!”
大喇叭响了。
不是喊杀声,是一个清脆的女声。
“北凉江参军到了!大家受苦了!”
“我们不抢粮!不拉夫!我们是来发粮的!”
“凡是家里揭不开锅的,拿着碗,去府衙门口!我们参军说了,管饱!!”
“轰——!”
人群沸腾了。
如果说之前《白毛风》只是让他们恨,那现在这“管饱”两个字,就是让他们疯。
……
原本应该是威严肃穆的刺史府衙门口,现在变成了巨大的露天食堂。
几十口大锅一字排开,米粥的香气压过了城里的焦糊味。
周扒皮站在台阶上,看着下面那黑压压的人头,腿都在抖。
这要是万一失控冲上来,他这把老骨头瞬间就没了。
但奇怪的是,并没有失控。
一队黑龙营的士兵,也没拿刀,就背着手站在那里。
“排队!不许挤!谁挤谁没得吃!”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几万名刚才还敢烧衙门的“暴民”,此刻乖得像绵羊一样,老老实实地排成了长龙。
江鼎和李牧之,还有周扒皮,坐在台阶上的桌子旁。
桌上摆着的,不是山珍海味,也就是几碗粥,几碟咸菜,还有一盘切好的酱肉。
“周大人,吃啊。”
江鼎端起碗,吸溜了一大口粥。
“这可是咱们北凉的新米,香着呢。”
周扒皮哪吃得下啊。
他看着下面那些百姓,眼神闪烁。
“江参军……这……这粮是发了,可那些暴民的头子……”
周扒皮压低了声音,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那个带头烧我衙门的王二麻子,现在就在下面喝粥呢!您不把他抓起来?”
“抓?”
江鼎放下碗,拿纸巾擦了擦嘴。
“周大人,您请我来,是‘平乱’的。对吧?”
“对啊!平乱就是杀贼啊!”
“不不不。”
江鼎摇了摇手指。
“在我看来,让人吃饱了,就是最大的平乱。”
“那个王二麻子,如果吃饱了饭,能回家种地,他还会烧你的衙门吗?”
“这……”周扒皮语塞,“可是……国法……”
“国法?”
李牧之突然把横刀往桌上一拍。
“现在冀州的法,是我们参军说了算。”
周扒皮浑身一颤,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