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惊弦富可敌国,手下生意涉及各个方面,上到古董字画,下到赌坊钱庄,总之只要是正经生意,基本上都被他轻松垄断。
只是家业太大,楚惊弦又不方便,自然就要有一个替他出面,打理大多数事务的人,就是折戟。
折戟平时并不多待在侯府,主要替楚惊弦打理下面的生意,不如沉沙形影不离地保护楚惊弦。
刚一听见沉沙口中“青鸢”二字时,他怔了一瞬,迅速反应过来沉沙的话中之意。
公子向来不喜麻烦,这回命人抽干那湖泊的水,又想了个莫须有的由头,如此大费周章,难不成就是为了给那个青鸢找回荷包?
折戟脑子比沉沙好用多了,只凭一句话就理清了大部分来龙去脉,只是他不明白——
青鸢?
他若没记错,那不是窦夫人给五公子买来冲喜的童养媳吗?
折戟暗自震惊的同时,荷包已经到了楚惊弦手上,“里面的东西可有影响?”
“公子放心,荷包里就一把木梳,那木梳是紫檀木做的,工艺复杂,泡了水也没有什么变化。”
沉沙说着:“那属下现在就给青鸢姑娘送回去?”
楚惊弦右手指腹摩挲着手里的荷包,提起她,他下意识就回想起她身上让他感觉熟悉的香味。
他左手随意搭在桌案上,指尖轻敲,微沉吟片刻:
“不必,你只需告诉她,荷包寻到了,让她自己来赤霞苑取。”
一旁的折戟更震惊了,公子不是最不喜旁人进入赤霞苑吗?
明明沉沙送一趟就能解决的事情……
折戟突然对这个青鸢姑娘,很是好奇。
——
青鸢脚刚迈一进楚景玉的住处,就看见他已经穿戴整齐。
连续三日,楚景玉都已经自己穿着妥当,是很不对劲。
若是从前,她第一反应是自己不知道哪里惹楚景玉生气了,要哄上个好几天。
现在青鸢再看着,反而松了一口气,她也不乐意贴身伺候他。
见青鸢来了,楚景玉扭头看向她,沉默了片刻才说:“听说昨日,云儿是在你房中出的事儿?”
???
他不会说话能不能把嘴闭上?
青鸢将热水盆放在一边,就在门边候着,和他隔着好一段距离:“公子想问什么便直接问吧。”
听她这话,楚景玉索性也就不拐弯抹角,但一看见她离那么远,像是躲瘟神一样,他眉头皱紧:“站那么远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青鸢沉默着往前,也只能上前几步,到他面前:“公子请说。”
见她如此顺从,楚景玉气顺了些,一说话眉头皱的更紧:“我知道,云儿行事是直接了一些,你又敏感,是会对她生出些情绪来,我都理解,但是你也不该如此行事,将此事嚷嚷的满侯府都知道,如今想必已经传遍汴京城了,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有什么不满,你和我说,我对你如何这么多年你也知道,我怎么可能容忍你受委屈呢?
本来只是小打小闹的事情,如今直接闹到母亲那儿去,母亲要直接将云儿赶回江府你知不知道?!
我虽求情劝住了母亲,可云儿才十八岁,她还是个小姑娘,那么单薄地跪三天三夜,不给饭吃,她哪里能受的住?!”
青鸢早想到,他开口就是替江清云江清歌两姐妹说话,而责骂她的。
只是他那话说得实在难听,青鸢想起昨日那情形,她就忍不住,抬头看向楚景玉:
“那公子可曾记得,奴婢多少岁?”
楚景玉像是没想到她会反问,一下被问愣住了,这才想起来她也才十八岁,按日子算,好像…他有些记不清了。
青鸢脸色平静,语气也没什么起伏:“江二小姐身子金贵,跪不得。可昨日若不闹出去,奴婢怕是要被江二小姐活活打死。和奴婢同屋的红豆,就因为护了奴婢一下,被一鞭子打如今还只能趴着睡,红豆才十六岁。又或者,在公子心中,奴婢的命,就不是命。”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阿鸢…”楚景玉满脸错愕,哪里想到青鸢会是如此态度。
明明这些话看起来那么有情绪,可她就好像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活死人,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没有半点情绪。
他想说些什么,可千言万语都堵在了胸膛之中,如鲠在喉,难受得紧。
这时,传来一声柔柔的呼喊:
“阿景…”
是江清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奴婢告退,不打扰公子小姐。”青鸢见状,立马撒腿就跑。
太晦气,赶紧跑!
只是她刚一出二公子的院子,到后花园湖边时,迎面撞见了沉沙。
“青鸢姑娘,公子说,东西找到了,您去赤霞苑取吧。”
荷包找到了!
青鸢刚才那点情绪完全被喜悦冲散,恨不得拔腿就跑去赤霞苑。
刚被沉沙带到赤霞苑的书房,青鸢就瞧见,楚惊弦正在写着些什么。
青鸢一走进去,顿时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了什么结界,那桌案后的人气场太强大。
她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青鸢嘴唇一抿再抿:“公子…沉沙侍卫说,奴婢的荷包…”
“先过来。”
楚惊弦嗓音清冷。
青鸢咽了咽,踌躇着走到桌案前。
“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