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玉书山庄的前山,秦落痕一直看着远方,计算着她归来的时辰,她说过会回来,可是到现在他都没有听到她归来的声音。
自从秦霄死后,自从鸣鸾走后,仿佛无数疑问渐渐萦绕在他的心头,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他母亲的名字,是叫烟月,一个多么好听的名字。
一壶酒,一盏琉璃夜光杯,一碟水果,就足以他消磨一整天的时间,自从方笙寒回到玉书山庄,他就知道他可以不问世事,一切有他打理,都是可以让人放心。
就在秦落痕独自饮酒之际,忽然上官鸣鸾悄悄站在他的身后,蹑手蹑脚来到他的身后,然后她猛拍了他一下,秦落痕就在她拍下去的刹那,忽然将酒壶一抛,紧紧抓住鸣鸾的手。
“哎哟!痛死我啦!”鸣鸾痛得大叫起来。
秦落痕猛然回头,见到鸣鸾握着手的样子,呆呆地看着她,鸣鸾看见秦落痕忽然愣住的样子,又加上自己的手被握得痛极,正要好好训他一顿时,忽然秦落痕紧紧抱住了她。
鸣鸾呆在那里,秦落痕将她的头埋在自己的胸怀,轻轻说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一定会……”
鸣鸾就这样傻傻地被他抱住,然后微微闭上眼睛,然后将双手搂到他的身后,细细问着他独特的气息。
“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鸣鸾闭上眼睛,恍若梦境。
“告诉我,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走的后山?”秦落痕看着鸣鸾问道。
鸣鸾低下头,喃喃道:“我……我原来是不想来的,怕你爹……但是我还是想见你一面,于是我就从后山悄悄翻了过来。”
秦落痕微微一愣:“后山?”然后急忙拉出鸣鸾的手臂,将衣袖一翻,见到白皙的手臂上隐约有擦伤的痕迹,心里忽然一痛,将她的手臂微微蹭在脸上,说道:“傻丫头,天不怕地不怕为什么要怕我爹?”
鸣鸾收回手臂,放下衣袖,说道:“我不是怕你爹,而是……而是担心你会为难……”
看着秦落痕若有心事的眼神,鸣鸾问道:“怎么了?”
秦落痕拉起鸣鸾的手,说道:“走,我带你去见我娘。”
鸣鸾急忙拉住秦落痕,说道:“等等,你娘她不是……”
秦落痕回忆道:“从小到大,我连娘一面都没有见到,听爹说我出生没多久娘就去世了,但每次我问起娘的事情,我爹都是一脸严肃,从来都不回答我,就连我娘的名字,他都没有提起,但他总是去后山的那间小屋,我想,我娘的灵位就在那里。”
鸣鸾看着秦落痕,想不到作为天下第一山庄的公子,在他的心里,竟会隐藏着这么多的故事,她点了点头,说道:“好,我和你去。”
两个人悄悄来到后山的小屋,看见小屋的门已经上了锁,鸣鸾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笑道:“看我的。”
鸣鸾将发簪轻轻插入锁内,然后将发簪向里面一点点触碰锁眼,不多久铁锁轻轻一弹,鸣鸾向秦落痕吐了吐舌头,轻轻将门推开,然后到里面开了窗户,再自己走到外面将锁锁上,自己再从窗户口进去,再将窗户关上。
鸣鸾拍了拍受伤的灰尘,说道:“一切搞定。”
秦落痕苦笑道:“真不知道你是向谁学来的,果然有做贼的天赋。”
秦落痕点起了一盏灯,看见里面整理得一丝不苟,虽然简朴,却体现着一种典雅,青纱素帐,一块银镜挂在墙上,而在最里面,是一个白玉做成的灵位,鸣鸾走过去,看见上面刻着“爱妻烟月之灵位”。
秦落痕看着灵位,慢慢跪了下去,鸣鸾看着秦落痕,秦落痕叩了三个头,静静看着,鸣鸾走到一边,看见一口大箱子,问道:“这是什么?”
秦落痕走了过去,看着说道:“应该是我娘的遗物。”于是蹲下去,打开箱子,看着里面的衣物还有首饰,想象着自己母亲当年的模样,鸣鸾见到还有一面镜子在箱子里,和墙上的一模一样,鸣鸾拣出来,对着墙上的那面镜子说道:“书生,你看怎么会有两面一模一样的镜子?”
秦落痕走到鸣鸾身边,看着两面镜子,两块镜子相对,秦落痕忽然愣住,鸣鸾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秦落痕沉声说道:“别动。”
鸣鸾停了一下,秦落痕抓起鸣鸾的手,对着墙上的那块,然后瞳孔慢慢收缩,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鸣鸾小心地问道:“臭书生,怎么了?”
秦落痕眼睛盯着镜子,说道:“两块镜子相对的时候,墙上的镜子上有字。”
鸣鸾一听,向墙上的那块一看,手微微一晃,镜子里的字就没有了,秦落痕把镜子固定在桌子上,然后对着阳光,将光线折shè到墙上的镜子上,和鸣鸾两个人慢慢走向墙边。
鸣鸾看着镜子,镜子里清晰地映着密密麻麻的金sè小字,秦落痕看着这些小字,眼睛里的光渐渐消散。
“无尘,不知道你能否看到这些字,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也许早就已经离你而去了,原谅我的自私,原谅我一次又一次把你欺骗。
回想起我们几个人在轩,辕岛练功的情形,真的是好怀念,落痕还好吗?
你一定认为我作为娘亲肯定是不够格的,可是这是我一直愧对你的地方,当年秦霄小师妹因为一时赌气,和上官大哥成亲,怀了孩子,就在我和她一起去蜀山的途中,我们在同一天产下孩子,咱们的孩子,是女孩,师妹生的,是男孩。
师妹当时昏迷不醒,我担心我们的玉书山庄会后继无人,于是我将我们的孩子掉了包……无尘,原谅我,师妹,原谅我,请原谅一个作为妻子,作为母亲的自私,还有,落痕……”
读到这里,秦落痕忽然将墙上的镜子砸得粉碎,而他没有见到,玉书神侠此时已经站在门口,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鸣鸾忽然揪心的疼,她看到秦落痕的眼睛里仿佛要冒出火来,玉书神侠看着他们,秦落痕忽然夺路而出,鸣鸾追了上去,只留下玉书神侠一个人站在原地,他慢慢蹲了下去,捡起地上的碎片。
难道这一切,都错位了吗?
秦落痕一路狂奔,鸣鸾紧紧追随在身后,她翻身而上,拦在秦落痕面前,紧紧抓住他,秦落痕用力挣扎,忽然惨然哈哈笑道:“想不到真正蒙在鼓里的,是我,是我!”
鸣鸾拼命摇着秦落痕,说道:“落痕,你听我说,当时我这样子的时候你也是这样劝我的,不管你是谁,我喜欢的,永远都是你!”
秦落痕甩开鸣鸾,笑道:“上官姑娘,不,是风姑娘,你可以去和你的爹爹骨肉重逢了,管我做什么?以前的话都不过是笑言,还请你不要听信才是,就让我这个杂种自生自灭去吧!”
鸣鸾紧紧抱住秦落痕,摇头喊道:“不,不是这样的,落痕,我才不要做什么玉书山庄的大小姐,我才不管你是谁,我们这就走,我们这就走!”
秦落痕甩开鸣鸾的手,回头看着她,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在她的额头轻轻吻了下去,然后封住她的穴道,身形一转,渐渐远去。
当玉书神侠解开鸣鸾的穴道后,鸣鸾只是望着他,说道:“你要我说什么?”玉书神侠看着鸣鸾,低头说道:“找到落痕,告诉他,他永远是我的孩子。”
鸣鸾点了点头,笑道:“这才是我认识的玉书神侠。”随后转身离去,玉书神侠忽然在身后喊道:“等等。”鸣鸾回过头来,看着他,玉书神侠又说道:“你们两个,都要回来……”
鸣鸾点了点头,说道:“其实你是我们谁的爹都无所谓了,因为……我要嫁给书生。”随后转身离去。
望着鸣鸾离去的身影,玉书神侠,喃喃说道:“以后的江湖,是你们的。”
鸣鸾一路追寻,找寻着秦落痕的消息,当她来到苏州渡口的时候,船夫看了她一眼,忽然抬起头来,问道:“你……你不是秦公子的那位朋友?”鸣鸾一听,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船家,你见到他了?”
船夫指着远处说道:“秦公子刚刚做另一只船走了,好像是去临安,而且脸sè很差,姑娘要不要我带你一程?”
鸣鸾连连点头,说道:“好,好。”
船夫微笑道:“那么姑娘请上船吧。”
就在鸣鸾刚刚上船的时候,忽然那船夫从身后掏出一块麻布,捂住鸣鸾的嘴,鸣鸾心里念着秦落痕,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眼前忽然一黑,没有了知觉。
鸣鸾恍恍惚惚之间,耳边忽然回旋起秦落痕的声音,她微微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被绑了起来,眼前站着的,正是血圣,当然,鸣鸾还不知道他是慕容雁。
鸣鸾用力挣了挣绳索,血圣笑道:“没用的,不要逞强了。”鸣鸾看着血圣,心里怒火交加,体内运起嫁衣神功,只觉一股滚烫的真气走遍全身,然后微微一挣,绳索被挣断。
血圣望着鸣鸾,眼神里略显惊讶,说道:“嫁衣神功?!”
鸣鸾从怀里抽出蘅芜鞭,怒喝道:“今天我非杀了你不可!”血圣望着仿佛血红的鞭子挥来,侧身掠过,但衣服依旧留下了被火烧过一样的痕迹,血圣微微一怒,眼睛里似乎冒着红光,看见鸣鸾从天而降挥下去的鞭子,忽然一阵闪光,向鸣鸾的蘅芜鞭挥去,鸣鸾看着强光,一股如冰魄般的感觉袭来,急忙转过身去,那道光从鸣鸾的头发上削过去,将她的头发切下一段,等到鸣鸾落地之时,看着血圣手里的兵器。
“鱼肠剑?”鸣鸾忽然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