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离开那个“罗梓”时,带走的全部。
也是他踏入这个“空壳”时,仅存的、与过去那个有血有肉、会痛苦也会思考的自己的,最后一点脆弱的联系。
他看着地板上那堆书,看着怀里这本厚重的《存在与时间》。然后,他抬起头,目光穿过明亮的落地窗,望向窗外那片被玻璃过滤后的、没有温度的广阔天空。
有书,却无法安心阅读。
在云端,却感到更深的窒息。
这就是他用自由和尊严,换来的“新生活”吗?
他不知道答案。
他只是缓缓地,将怀里的书,放回了那堆书的最上面。然后,他伸出手,开始一本一本地,将这些来自过去的、沉默的伙伴,重新整理,按照他记忆中在出租屋里的顺序,在客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靠着墙壁,整齐地码放好。
仿佛这样做,就能在这个冰冷的囚笼里,为自己划出一小块,属于“过去罗梓”的、虚拟的领地。
哪怕,这片领地,也时刻处于监视之下。
哪怕,阅读这些书,也成了需要被“允许”和“规范”的行为。
但至少,它们还在。
这是他唯一的行李,也是他仅存的、对抗彻底异化的,最后一道,微弱而无用的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