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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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厄舟密钥化作的青光刺破墨蓝海水,像一柄利刃剖开沉船渊的沉寂。渊底那股古老而破损的气息骤然爆发,海水翻涌成巨大的漩涡,气泡从万丈深渊下疯狂上浮,破裂时发出细微的“啵啵”声——那是沉睡万载的古舟,正在挣脱海底淤泥的束缚,缓缓苏醒。

黑色囚笼的死气已逼近陈玄与青筠的衣襟,影煞的狞笑、老妪白骨法杖上跳动的灰光,在视线里愈发清晰。就在这生死一线间,“轰隆”一声巨响从渊底传来,一艘庞然大物破开漩涡,带着满身淤泥与海藻,缓缓浮现在众人眼前。

那是“青萍渡厄舟”。没有金碧辉煌的船身,没有飘扬的锦帆,只有通体暗青色的奇异木材,表面布满斑驳的腐蚀痕迹,像被岁月啃噬过的古碑。桅杆断成两截,斜斜地插在甲板上,船舷处还留着几道深可见骨的裂痕,仿佛随时会散架。唯有船首雕刻的青萍图案,叶片舒展,纹路清晰,在幽暗的海水中泛着微弱的秩序清光,透着一股历经万劫仍不屈的坚韧意志。

“阻止他们登舟!”老妪最先从震撼中回过神,厉声嘶吼。她挥动白骨法杖,十数道灰白色的“蚀灵诅咒”如同细长的毒蛇,绕开青萍图案的清光,缠向陈玄的脚踝——这诅咒能腐蚀灵力、啃噬识海,一旦沾上便极难摆脱。

影煞与黑袍元婴也同时发力,黑色囚笼猛地收缩,死气凝聚成上百个狰狞的鬼首,张着血盆大口,带着尖锐的嘶吼,从四面,虽然依旧残破,却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化作一道青金流光,撞开沉船渊的空间乱流,朝着归墟海眼的核心方向疾驰而去。

“追!绝不能让他得到道种!”影煞气得暴跳如雷,三人化作三道黑芒,紧追不舍。但激发了龙魂碎片的渡厄舟,速度远超他们的预料,而且古舟对归墟的环境异常熟悉,专挑空间乱流薄弱的地方穿行,几个闪烁间,便将暗渊三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青筠站在甲板边缘,看着后方逐渐缩小的黑芒,松了口气:“公子,我们暂时摆脱他们了。”

陈玄却没有放松,他能感觉到,渡厄舟的能量消耗依旧很快,龙魂碎片带来的增益,只是暂时的。

渡厄舟继续前行,很快驶入了一片截然不同的海域——“死寂之海”。

这里没有风暴,没有漩涡,甚至没有一丝波澜。海水漆黑如墨,像凝固的墨汁,吞噬着所有的光线与声音。船行过海面,连一道涟漪都不会留下,四周静得可怕,只能听到渡厄舟船体轻微的“嘎吱”声。唯有古舟散发的青金光芒,如同无尽黑暗中的唯一灯塔,照亮了前方的一小片区域。

陈玄摸出怀中的青萍残符,残符此刻跳动得异常剧烈,像是在呼应远方的某个存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青萍道种就在前方不远处,那股属于“青萍”的秩序之力,越来越清晰。

道种在望,希望似乎就在眼前。

可陈玄的脸色却愈发凝重。他低头看向手中的龙魂樽碎片——碎片已经彻底黯淡,表面的裂纹越来越多,轻轻一碰便簌簌掉渣,化作了普通的焦木,再也没有一丝龙气。渡厄舟的青金光芒也在缓慢黯淡,船身的裂痕处,开始渗出淡淡的黑色雾气——那是死寂之海的湮灭之力,正在侵蚀古舟的船体。

他回头望向后方的黑暗,虽然看不到影煞三人的身影,却能隐约感觉到,那三道属于暗渊元婴的气息,如同附骨之疽,依旧追在极远处,从未放弃。

前路是孕育道种的希望之地,却也可能藏着未知的终极险境;后方是穷追不舍的致命强敌,随时可能再次发起攻击;脚下是行将破碎的渡厄舟,支撑不了太久。

在这片绝对死寂的黑暗中,希望与毁灭,只隔着薄薄的一层纸。陈玄握紧了青萍残符,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无论前方有多少危险,他都必须拿到道种,不仅为了父母的线索,更为了阻止暗渊释放无序之源的阴谋。

只是他不知道,在死寂之海的尽头,等待他的,除了青萍道种,还有一个更大的、关乎上古“背约之战”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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