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亦行被她那句“卖去小倌馆”惊得一呛,咳得撕心裂肺,俊美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病态的潮红。
他抬起眼,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三分震惊,三分错愕,还有四分……难以言喻的荒谬。
这女人,是魔鬼吗?
姜南曦却好整以暇地拍了拍他的背,一副“为你着想”的贤惠模样。
“别激动,激动伤身。”
“你看,这也是条出路嘛,总比让牧牧去抵债强。”
赵亦行:“……”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暂时不跟这个脑回路清奇的女人计较。
“药……”他沙哑地开口,主动将话题引开。
“对对对,喝药!”姜南曦立刻把碗又递了过去,“良药苦口,喝了病才好得快,好得快才能……赚钱还债。”
三句话不离钱。
赵亦行默默地闭上眼,将那碗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
罢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个仇,他记下了。
屋里多了个“吞金兽”,每天光是汤药就要耗费不少。
之前卖人参灵芝的钱,还了姜家七两,救“赵前”花了二百两,里里外外一折腾,三百两银子已经快要见底了。
剩下的钱,要撑起一个家,还要还那“二百呢!”
王富半信半疑地接过去,翻来覆去地看。
他一个兄弟凑过来看了看,撇嘴道:“这不就是牛筋草吗?俺家喂猪都嫌它塞牙!”
“就是啊,这玩意儿漫山遍野都是,能值钱?”
王富也皱起了眉,把草扔回地上,一脸“你别蒙我”的表情。
姜南曦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成了。
这帮人就是纯粹的门外汉。
她故作委屈地叹了口气:“我也不懂啊,都是听掌柜的说的。唉,当家的病着,牧牧还小,只能试试了。”
她这副柔弱又坚强的模样,成功勾起了王富那点所剩无几的同情心。
他最看不得女人孩子受苦。
“行了行了,”他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你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在山里不安全。这样,你跟我们一起,我们打猎,你采你的草,待会儿我们送你下山。”
“这……这怎么好意思?”姜南曦故作推辞。
“废什么话!”王富瞪眼,“就这么定了!”
于是,山里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咋咋呼呼地追着野鸡兔子。
而在他们不远处,一个瘦弱的女人带着一个孩子,慢悠悠地挖着各种“不值钱”的野草。
王富等人还真讲义气,打到一只肥硕的野兔后,主动提出帮姜南曦背背篓,一路将母子俩护送到了村口。
“谢了,王大哥。”姜南曦真心实意地道谢。
王富摆摆手,把背篓递给她,脸上有些不自然:“小事一桩。那个……你家那口子,伤得重不?”
“大夫说,得好好养着。”
“嗯。”王富点点头,从怀里掏出那只还温热的野兔,塞到她手里,“拿去,给你家男人和孩子补补身子。”
说完,不等姜南曦拒绝,就带着他那群兄弟,风风火火地走了。
姜南曦看着手里的兔子,有些哭笑不得。
这村霸……好像也没那么坏?
有了王富他们“保驾护航”,姜南曦采药的效率更高,胆子也更大了。
她采的药材不仅新鲜,品相极佳,还时常能拿出一些市面上少见的货色。
仁和堂的钱掌柜简直把她当成了财神爷。
“姜姑娘,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钱掌柜捻着山羊须,笑得见牙不见眼,“这几株白及,年份足,品相好,正好一位贵人急需!”
“掌柜的过奖了,我也是运气好。”姜南曦谦虚道。
“不不不,这不是运气。”钱掌柜摆摆手,眼神精明,“姑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这采药的本事,不一般。以后你有多少好货,我仁和堂全收了!价格保证公道!”
“那就多谢掌柜的了。”
姜南曦要的就是这句话。
有了稳定的销路,她的赚钱大计才算真正走上了正轨。
每次从镇上回来,她都会先带着牧牧去逛逛集市。
“牧牧,看看喜欢什么,娘给你买。”
牧牧不像别的孩子,对玩具零嘴没什么兴趣。
他只是安静地牵着娘亲的手,认真地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
今天,他却在一个摊位前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