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让贝贝眼眶发热。她想起江南的养父母,他们是否也在牵挂着她?
“谢谢师傅。”她轻声道。
赵师傅离开后,贝贝从行李袋中取出那半块玉佩,与莹莹送的香囊并排放在一起。月光下,玉佩泛着温润的光泽,香囊上的兰草栩栩如生。
她究竟该不该揭开这个秘密?如果相认,会带给她们幸福,还是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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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沪西那间小屋里,林氏也难以入眠。
“娘,您怎么了?”莹莹点亮油灯,关切地问道。
林氏怔怔地望着窗外月色,轻声道:“那个绣娘...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莹莹在母亲床边坐下:“莫姑娘吗?我也觉得她面善,特别是那双眼睛,竟与我有几分相似。”
林氏猛地抓住女儿的手:“你说什么?”
“我说她的眼睛与我很像。”莹莹不解地看着母亲异常的反应,“娘,您怎么了?”
林氏松开手,喃喃道:“没什么...许是我眼花了。”她顿了顿,又问,“你看她...眉心可有一颗红痣?”
莹莹摇头:“没有。娘为何这么问?”
林氏躺回枕上,闭上眼睛:“睡吧,明日你还要上学。”
莹莹吹熄油灯,却不知母亲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泪水无声滑落。
“贝贝...”林氏在心底呼唤着那个十七年未曾出口的名字,“如果真的是你,为何不与娘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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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齐氏企业办公室内,齐啸云接到了一通电话。
“少爷,找到刘探长了。”电话那头是秘书的声音,“但他不肯多说,只让我转告您一句话:‘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翻旧账对谁都没好处’。”
齐啸云蹙眉:“他人在哪里?”
“在苏州乡下。但我看他态度坚决,怕是问不出什么。”
“继续留意他的动向。”齐啸云挂断电话,手指轻敲桌面。
刘探长的回避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莫家案确有隐情。
他拉开抽屉,取出一个文件夹,里面是近日收集的关于赵坤的资料。这个当年陷害莫隆的主谋,如今权势更胜往昔,与日本商社的往来也越发密切。
若莫家案翻案,势必牵动多方利益。这也是为何父亲齐铭琛虽然同情莫家,却一直不敢明着插手的原因。
门被轻轻敲响,齐铭琛推门而入。
“父亲。”齐啸云起身。
齐铭琛点头,目光落在儿子手中的文件上:“还在查莫家的事?”
齐啸云没有否认:“我觉得莫家案有蹊跷。”
齐铭琛长叹一声:“我何尝不知?但赵坤如今如日中天,又搭上了日本人这条线,轻易动不得。”他走到窗前,背影略显佝偻,“这些年来,我暗中接济莫家母女,已是极限。若再进一步,只怕会引火烧身。”
“但如果莫家真是被冤枉的...”
“那也要有确凿证据。”齐铭琛转身,神色严肃,“啸云,我知道你心疼莹莹那孩子,但行事需谨慎。齐家上下几百口人,不能因一时意气而陷入险境。”
齐啸云默然点头。父亲说得在理,但他无法对真相视而不见。
齐铭琛离开后,齐啸云再次拨通秘书的电话:“想办法拿到当年莫家案的卷宗副本,注意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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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坊里,贝贝全心投入到莹莹的礼服和齐家寿屏的制作中。唯有在飞针走线时,她才能暂时忘记那些纷乱的心事。
这日,她正在绣制“江南春色”中的一幅柳枝,赵师傅领着一位客人进来。
“阿贝,这位先生想订做一幅绣屏。”
贝贝抬头,只见一个身着长衫、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站在面前,气质儒雅。
“先生想要什么样的绣屏?”她放下针线,起身问道。
男子微微一笑:“听说姑娘擅长江南景致,我想订一幅‘渔舟唱晚’。”
贝贝心头微动:“先生喜欢渔家题材?”
“是啊,”男子目光温和,“我有个侄女,从小在渔家长大,如今快要出嫁了,想送她一件嫁妆,让她记得根本。”
贝贝怔住了。这话仿佛一根针,轻轻刺中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先生请坐,我拿图样给您看。”她强自镇定,取来一本图样集。
男子仔细翻看着,最终选了一幅夕阳下渔舟归航的图样:“就这个吧,尺寸不必太大,但要精致。”
谈妥价格和工期后,男子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回头:“姑娘是江南人吧?”
贝贝点头。
男子笑了笑:“我侄女也像你这般大,若她还在,应该也出落得这般亭秀了。”说罢,转身离去。
贝贝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这已经是第几个觉得她面熟的人了?难道她与亲生父母真的如此相像?
她不知道的是,那位“客人”离开绣坊后,径直走向停在街角的一辆汽车。车内,齐啸云正在等候。
“如何?”齐啸云问道。
男子摘下眼镜,正是齐家的老管家福伯:“少爷,那姑娘的眉眼,确实与莫老爷有七分相似。特别是低头时的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齐啸云眼神深邃:“这么说,她很可能就是莫家当年‘夭折’的那个女儿?”
福伯点头:“十有八九。但此事关系重大,还需确凿证据。”
“我明白。”齐啸云望向绣坊方向,心中已有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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